正如你苦苦纠结于吸血鬼手上沾满鲜血,为何无半点愧疚感?拜托,是吸血鬼啊,本能驱使,坦坦荡荡,堂堂正正,讲道德太多余。尽管吸血鬼吸血其实很挑剔,也有原则,“想当然耳,英国血是最爱。”

这部智利电影如同一则暗黑寓言,冷冽的黑白画面,静静地形成一股可怖魔力,将观看的人吸引进去。单是寻找隐喻,思索当中意义,已乐趣无穷。当然,一切也可能是毫无意义的。

总而言之,《伯爵》电影里吸血鬼伯爵把智利搞得天翻地覆之后,诈死隐居于偏远荒凉之地,虽然财富多到连自己也没概念,但日子过得无聊寂寞。毕竟伯爵过去曾有精彩时光。话说在18世纪,他原是保皇派军人,见证法国大革命及皇族上断头台后装死逃亡,几世纪以来参与镇压革命动乱,最后在1935年来到智利……

回首人类悲情过去,愤慨怨怼又如何。历史从来无公平可言,历史可能愚蠢极至,历史或许不过是吸血鬼活着无聊,寻找刺激的一段恶作剧。

在Netflix乍见此片,点击观看前不禁心存感激。《伯爵》在9月初刚结束的威尼斯影展上获颁最佳剧本奖,远在岛国的我们竟能在串流平台上欣赏到。让一般观众有观看的机会,总是好事。爱与不爱,无关品味,也真的无所谓。民主的可贵,在于有选择。

《伯爵》最后高潮,揭露另一位改变历史的政治人物竟是一切关键,非常震撼,更凸显一切荒诞非常。世上本就处处是可笑之事,尤其政治。

独裁者阴影笼罩智利

子女为夺产找修女驱魔

《伯爵》可当作荒诞黑色恐怖喜剧,可将之视为戏谑政治的隐喻悲剧,或者你也可认为这是卖弄形式,包装大于内涵的哥特式黑白艺术作品。电影,原该存在不止一种诠释的空间。

观众对智利导演拉雷恩的认识,或许来自他在2016年拍过关于美国“永远的第一夫人”杰奎琳·肯尼迪(Jackie Kennedy)的《第一夫人的秘密》(Jackie),以及2021年执导英国戴安娜王妃虚构传记的《史宾赛》(Spencer)。关于智利政治,其实他早在2012年已拍了讲述1988年针对皮诺切特独裁政权的全国公投运动的《智利说不》(No),该片成为首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智利电影。

伯爵活着无目标,伴侣劈腿忠心耿耿的管家也不在意,连吸血的欲望也失去。既然生无可恋,便打算彻底告别人间。偏偏贪婪觊觎他财富的五名子女节外生枝,找来修女以整理家产为名,妄图驱魔杀害父亲。当吸血鬼遇上鲜活美丽的修女,生存的渴望竟被挑起。而修女其实奉天主教会之命,另有所图。

拉雷恩来自智利的政治世家,身处全球贫富悬殊状况最严重的国家,他对历史进行省思,理所当然,尤其今年适逢智利9·11政变50周年,是时候做一次清算。因为皮诺切特的确很像吸干了智利血液的吸血鬼,他的阴影永远笼罩着这个世界最南端的天涯之国。

诈死的伯爵不在意自己被称为杀人魔,但十分沮丧被世人说成是“小偷”,伯爵最在意的是智利总统府至今仍未摆出自己的塑像。

暗黑寓言,可怖冷冽的魔力

导演拉雷恩曾在2015年拍过天主教题材电影《赎罪俱乐部》(El Club),《伯爵》嘲讽政治之余也触及宗教,创作人从不怕探索最敏感也最具争议的主题,是天马行空创意大胆,或是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设想,随便你批判,作为观众的我倒是边看边不时狂笑。

独裁者是一只吸血鬼。简而言之,智利电影《伯爵》(El Conde)讲的便是这样一个假设。

不不不,在导演Pablo Larrain(帕布罗·拉雷恩)的电影世界里,皮诺切特没死也不会死,他是吸血鬼,是怪物,已在人间存活250年,偶尔披上黑色斗篷,在城市上空飞行,肆无忌惮地啃咬平民百姓的脖子,把一颗颗跳动的心脏从胸口挖出……

这部电影里的伯爵——独裁者Augusto Pinochet(奥古斯图·皮诺切特),历史上确有其人。皮诺切特是智利在位最久的总统,掌权16年,1973年9月11日政变夺权,实行军事统治,镇压反对派,导致数千人死亡,数万人遭监禁或流亡。1990年下台后仍担任陆军总司令职务直至1998年。2006年病逝,至今仍有不少支持者。

看《伯爵》仅能边心痛,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