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男女之间的情感戏往往千篇一律,不是苦情就是甜宠,让观众觉得狗血或套路,相比之下双男主的剧本发挥空间更大,唐大远说:“多安排一个男性角色就多了很多元素,它不固定甚至可以多变,能满足不同观众的口味。”
其实在耽改剧兴起之前,双男主剧在中国一直保持强势输出态势,如《白夜追凶》《原生之罪》《悍城》等悬疑题材作品。自黄景瑜和许魏洲主演的耽改剧《上瘾》在2016年爆红之后,双男主剧的模式衍生出另一种方程式,影视行业相中耽改的无限潜力,纷纷入局投资拍摄耽改剧。
不过,随着中国国家广电总局2021年明文抵制耽改之风,耽改剧纷纷急刹车,如《镇魂》《陈情令》《山河令》等爆红耽改剧的成功模式难以再被复制;禁令公布后,有的耽改剧被下架,像《皓衣行》《烽火流金》《左肩有你》等播映遥遥无期。
实际上,双男主的设定早已有迹可循。20世纪八九十年代,港台武侠剧采双男主并不鲜见,有改编自金庸小说的《鹿鼎记》,也有改编自古龙小说的《绝代双骄》,说的都是双男主角携手闯荡江湖的故事;2000年之后,由黄易同名小说改编的无线武侠剧《大唐双龙传》,至今堪称林峯、吴卓羲的经典作之一,而非武侠题材的则有《难兄难弟》《刑警》等。
聚焦男主的兄弟情谊
中国的双女主剧一般在夫妻关系、婆媳矛盾、育儿痛点或职场困境课题上打转,创作似乎陷入瓶颈。可是放眼海外,双女主设置的影视作品相对丰富,题材覆盖校园青春、惊悚犯罪或都市奇幻等。
双男主剧的市场百花齐放,反观双女主剧,过去三四年推出的《灿烂的转身》《流金岁月》《正青春》《了不起的女孩》等,几乎没有一部能称得上是爆款作。
中国资深媒体人、专业影剧评人唐大远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耽改被禁之后,双男主剧的创作一度遇到瓶颈,“耽美不让拍,权谋不让拍,那个时候很多创作者都挺苦恼的,不过现在基本上回到正轨了。”说到近期的破局之作,他点名2023年的《狂飙》,影帝张译与实力派演员张颂文剧中正邪对立,警察对上黑恶势力,这对宿敌CP看点满满。
三年前禁令一出,耽美剧立项受阻,可是制作方必须满足主流观众的需求,尤其观剧的主流观众为女性,于是摸索出各种有别于耽改的双男主剧模式。唐大远说:“女性观众还是想看男性人物之间的情感互动,耽美行不通,那就聚焦男主角之间的兄弟情谊,如朋友、哥儿们或同事。”
一般上,双男主角也会有不同“功能”,有的性格稍微保守,另一人性格外放一些,或是一文一武,一正一邪。唐大远说,这些组合搭配起来,剧情方面比较好设计,可提升叙事层次,叙事的空间也更加丰富,“我认识的一些编剧朋友,他们倾向于写这样的故事,想要写什么元素都好安排。”
唐大远认为,双女主剧在中国确实遇到了瓶颈,前几年兴起的女性独立、职场奋斗和抵抗男权父权的情节,近年趋于同质化。他指出,双女主剧需要推陈出新,在体现当下女性观众群体的职场或家庭困境的同时,还能输出一些情绪价值,但不能太消极,也不能过分“鸡汤”(即心灵鸡汤,指能够麻痹人精神的作品),还有待创作者找出破局之法。
近几年,双男主角剧走出耽改禁令的低谷,成功破局,影视公司与平台打开各种“玩法”。这两年推出的双男主剧有反黑刑侦剧《狂飙》、革命历史剧《追风者》、金融反腐剧《城中之城》、医疗剧《手术直播间》、刑侦悬疑剧《猎罪图鉴》、民初侦探剧《民国大侦探》以及古装探案剧《唐朝诡事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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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出,双男主剧依然以女性观众居多,而她们一般对于女性角色比较挑剔,所以倒不如把剧中女性人物的戏份弱化处理。
唐大远指出,无论是典型警匪题剧《狂飙》,偏现实的犯罪悬疑剧《三大队》,或是被封为“神剧”的《漫长的季节》,这几部剧的共同点在于双男主或多男主的设置,男性角色之间有非常明确的故事线,而且都抛开都市言情元素。
眼下的中国双男主剧不外乎警匪、悬疑或古装题材,创作似乎趋于模式化、题材扎堆的现象。他认为,在中国仍有很多题材上的限制,加上影视作品有教育年轻人的责任——无论是独立女性力量、社会正义或传达坚持努力拼搏的向上精神,双男主剧下来的题材变化不会太大。
在美国青春剧《错位青春》(Switched at Birth)里,有听力障碍的平凡女孩与富少女出生时意外被掉包,由此展开一段错位人生;另一部美国探案剧《妙女神探》(Rizzoli & Isles)中,性格迥异的女侦探和女法医携手侦破一系列谋杀案。
这是否意味着女性角色会沦为“工具人”?唐大远认为不至于如此,但女性角色的戏份确实相对会比较少,“现在的创作倾向于纯粹。比如说,若是大女主或多女主的戏,就完全专注于女性的故事。若是比较明确的男性向剧,无论是现实、悬疑或权谋题材,都会把它做纯粹。”
从演员的视角看双男主剧,戴向宇直言《狂飙》的剧本很吸引他,现在接演项目时,他偏向于考虑角色会否给予自己创作的欲望。若接到双男主剧的邀约,他不在意能否出演男主角,“我只看角色有没有意思,有意思不需要是男主角。”
他指出,双男主剧的核心逻辑跟耽美差不多,但两者之间还是有不同,“耽美是非常明确的吧,尽管没有明说,但就是男男之间一定有感情线……眉来眼去、耳鬓厮磨的,那是耽美。”
戴向宇接受本报访问时说,双男主剧的叙事与人物塑造仍有极致化的空间,但剧本应该是第一位,以剧本为核心去找合适的演员。此次他饰演的角色一生跌宕起伏,跟双男主的对手戏不少;由于角色的年纪跨度达十多年,他为戏须要扮年轻和化老妆。
双女主剧陷瓶颈 待创作者寻突破
不走耽美路线,双男主的设定依旧有许多可能性,可以是势均力敌、欢喜冤家、相辅相成或立场对立,求同存异中实现共同成长,进而增加讲故事的剖面与角度,增强叙事的力度。
在韩国同样不乏精彩的双女主剧。在烧脑悬疑剧《9号房间》中,精英女律师与濒临死亡的女囚犯交换灵魂,意外牵扯出背后财阀的阴谋;另有展现政治幕僚与候选人之间微妙关系的《造后者》,结合科幻和喜剧等多元素的《天外谜踪》等。
唐大远认为,除了双男主“相爱相杀”是一条必走之路,在角色塑造上,两个男主角的人设反差能形成戏剧冲突;像一个负责帅气正派,另一个负责搞笑与接地气,《狂飙》《城中之城》便是如此。他指出,之前好莱坞影的影视作品当中就有类似设定,比如一人是战斗机,另一人是僚机,两人相互策应,也有亦庄亦谐,一动一静。
他直言,只要现有的内容有人在看,就得继续做,而不是为了改变而“瞎变”,“当然,如果能找到一个新的议题引起大家讨论,在影视剧中呈现是相对合适的。但如果并没有找到,为了变而变,那我觉得不对,因为生活上的东西(切身关注的课题)往往只有这些。”
中国国家广电总局在2021年明文抵制耽改之风,主打双男主角的耽改剧纷纷急刹车。为摆脱限制,影视剧创作人笔锋一转,从男男之间的感情线,改而描绘兄弟情谊,或宿敌对立,力图再振“雄风”。自此双男主剧不仅走出瓶颈,叙事空间更加丰富,故事层次获得提升。
现时的双男主剧有的会淡化感情戏,更专注于硬核故事的铺陈。
戴向宇:剧本真实度可加强
女角色沦为“工具人”?
至于双女主剧能否跳出家庭或职场框框?戴向宇认为,从表演的角度来讲,双女主剧的剧情可探讨在情理之中的意料之外,做到合乎当代社会的情理,“真正看剧的观众,女性远多过于男性,所以创作上仍须以女性观众为主,因此她们关注的问题,是我们要去关注的问题。”
曾在新加坡发展的演员戴向宇,转眼回中国已有10年。除了参演由双男主角张凌赫、蒋龙挑大梁的2023年古装探案剧《虎鹤妖师录》,他最近也在拍摄以奇幻为题材的双男主剧《哑舍》。这部剧改编自作家玄色同名小说,4月开机,由中国型男演员高伟光、中国版《流星花园》“美作”梁靖康主演,故事讲述来自未来的古董店老板与活在现代的宠物医生组成合作伙伴,一起踏上寻回古董的时光之旅。
戴向宇说:“可能在剧情的合理性上更加精雕细琢,提升剧本的趣味或真实度。比如,以前一些剧的真实度没有这么高,现在观众越来越挑剔,所以制作的真实度得越来越高。”
至于《哑舍》跟过去的双男主剧有何不同,戴向宇说,由于这部剧是奇幻题材,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情节,因此导演赵启辰在剧本上下了很多功夫,也不断地跟演员聊剧本,尽量让故事落地,呈现上更真实。
四五年前一提到双男主中国剧,许多人第一时间会联想到耽改剧(耽美小说改编而成的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