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曾被认为是花瓶,这些年,袁澧林像炼金术士一样,不断地往瓶子里倒入各式各样的“内容”。今时今日,她的瓶子不再空空如也。2022年,她凭电影《窄路微尘》里的单亲妈妈清洁工Candy拿下第4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 ,入围第59届金马奖“最佳女主角”,观众才真正看见瓶子里闪闪发光的金子。

“拍摄时一般都是跳拍,我会回顾笔记以角色的核心视角来看剧情。但我没有离开角色的特别仪式,因为我认为演戏是一个即时的过程,你需要随时进入角色。因此,我也能很快地从角色状态中脱离出来。”

迷路为遇见美好风景

她认为,演技是一种须要持续练习的技能,没有捷径也无法偷懒。演员得具备强大的共情能力和理解力,这些都需要长时间磨练才能够积累,唯有不断地提升自己才能进步。“每部电影都让我学到很多东西,商业片对细节的要求非常高,这与文艺片的表现形式有所不同。每部电影让我一边学习,一边在丢失一些东西。这是一个不断学习和成长的过程。”

“我常过于认真,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因此经常感到受挫。这几年我发现最好的方法是努力弥补,比如多读书,我喜欢阅读舞台剧剧本,透过阅读和学习可以提升个人素养和思维。对世界认识越深,对角色的理解也会越透彻。每个剧本都有不同的价值观、人生观或世界观,唯有不断拓宽对世界的理解才可以更好地理解角色,也能提升信心。提升信心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很多时候缺乏信心往往是因为懂得太少,了解得越多就能有效地提升自信。”

不同于许多演员通过个人经验代入角色,对袁澧林来说,角色不一定非得与自身产生联系。“尽管角色与演员之间确实需要共鸣,但如果总是依赖个人情感,不仅费力,还容易耗尽精力。”她更倾向于通过深入理解剧情和角色来挖掘共鸣,而非简单地借助个人经历。

回顾过去的作品,袁澧林坦言,自己一直在寻求突破和挑战。得奖电影《窄路微尘》让她有机会深入挖掘角色的内心世界,呈现基层人物的多样性与复杂性,同时获得业界认可。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的职业生涯会停留在文艺片的框架内,她接受不少商业作品的邀请,尝试出演偶像剧、鬼片和爱情文艺片等不同类型的角色。

“经历许多挫折后,我发现要证明自己,并不是大声宣告或在Instagram介绍栏目上标榜自己是演员就能实现的。真正的努力是透过一点一滴积累和实际工作成果来体现。须要通过扎实准备和实际作品让自己被看到,我觉得前几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与角色共情找到共鸣

世事难料,计划总跟不上变化。2015年,袁澧林在校期间兼职当模特儿,因拍摄广告被发掘踏入演艺圈。她一出道即受香港ViuTV重用,各种演出机会信手拈来,陆续拍摄多部剧集,入行仅两年已担任女主角;后来又被大导演杜琪峰赏识参演电影《白色女孩》。

她笑说这可能与之前自己做的行为研究有关。“台湾是一个很适合散步的城市。最近朋友跟我分享一个很浪漫的说法,在法文里散步就是迷路的意思。台湾店铺之间较分散,很适合散步,可以边走边发掘有趣的新事物。”

为塑造角色上聊天室

这说法其实用在她身上也非常贴切,带着一颗好奇心,走在演艺的路上,在迷路的同时,也沿途发掘不同的风景。

袁澧林对角色的选择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些作品都有更多的商业元素,虽然不完全符合我的创作标准,但我希望能进入大众视野。接触到更多观众和不同类型的角色,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文章摘自《风华 》杂志9月号, 更多内容可浏览iconsingapore. com。(《风华》提供)

袁澧林在疫情期间大量阅读来充实自己,让她在疫后的试镜都有不错的回应,她认为这是不懈努力和扎实准备的成果。她特别喜欢日裔英国作家石黑一雄的“Never Let Me Go”,以及美籍作家Hanya Yanagihara的“A Little Life”。“我喜欢以人物故事为题材的纪实文学,石黑一雄擅长玩弄记忆和时间。“A Little Life”的主角经历很多创伤,他一辈子都在跟创伤带给他的困扰搏斗,然后用他所获得的爱来面对这些痛苦,非常富有启发性。”

除了用独特的方式形塑角色,袁澧林在温习剧本时也有一套方法。相对于便携的电子剧本,她更钟情于纸本剧本。剧本需要反复阅读,使用电子版时可随时删除而不留痕迹,手写笔记则不同,它有脉络可循,将演员最初的想法,多次修正,以及最后的感受都完整地记录下来,让她像一个雕刻家般在不断修正中,将角色和感受雕得更细腻。

“塑造角色前做好功课至关重要,同时要时刻保持清醒意识,避免不良习惯干扰演技。”她分享拍摄文艺家庭伦理电影《廿四味》时,为塑造角色做了件趣事。这部电影诉说一名厌食症康复者如何用病症来报复曾经伤害过她的父亲。“当时很流行一个叫Goodnight的匿名聊天室 ,我以角色身份跟陌生人谈天,我觉得这样的做法很疯狂,相对地也很有趣。”她透过跟陌生人聊天,分享角色经历,从而帮助自己更全面地把握角色的情感脉络。

除了还未上映的《廿四味》和翻拍韩剧《梨泰院Class》的《来!金来号!》,她不久前也在台湾拍了一部新剧。她说在台湾拍戏时,培养出一个有趣的习惯。“我休假时,只要看到有趣的路人就会跟踪他们,大约跟半小时到一个小时。有一次我在台北车站大厅里坐了一个小时,偷听身边女人的对话。这个经历非常有趣,我在香港辨识度较高,要做这种事比较困难,台湾没什么人认识我,给了我更多的自由。”

不当花瓶当演员

言之有物,积极进取,加上演出的文艺片种,让袁澧林在香港被封为“文青女神”,乍听之下是恭维,对她来说这个头衔就如孙悟空的紧箍咒,紧紧地束缚着她。

演艺圈是一个造梦工厂,有人说梦想很性感,现实很骨感。袁澧林身在其中,感受特别深。今年30岁的她入行已10年,除了可甜可咸的多变特质,还保有着些许未退的稚气。小时候住在香港边缘地带沙头角,从家里骑脚踏车到学校要一个小时,路上风景是大海,不是我们熟悉的摩天大楼;念书的时候,她打算会计系毕业后考个执照,跟大部分白领族一样,身穿正装坐在冷气房里,过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

这女孩或许幸运,但不代表她不需要努力。面对五光十色的娱乐圈,年轻的她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不善交际,穿着难看被嫌弃,连品牌名字也不会念。不过她始终相信,凭借努力和扎实的准备,一定能证明自己。

韬光养晦十年,开始崭露头角,对香港“文青女神”袁澧林来说,最美好的世代,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