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中的“无边”,有多重含义。电影的故事发生在马来西亚与印尼两国在婆罗洲的某个交界地带。由于当地发生了离奇的斩首凶杀案,雅加达当局派遣了名为桑雅的女督察协助调查。桑雅一到边疆,不久就发现案情跨越国界(此为“无边”的第一层意思),体会到印马两地官方互动之下互打太极,障碍重重的复杂情况。

这部片子若是丢给庸手,绝对可以拍得很烂,但艾德温显然不是缺乏想象力的庸手。《无》虽不完美,始终保有一看的价值。

串流平台Netflix让我们能够观赏到平时没什么机会接触的好些东南亚电影,真不错。

其他意义上的“边界模糊”也各自浮上水面——不同死者的躯干和头颅莫名其妙地被拼合起来;树林中似乎潜藏着不知是幽灵还是活人的神秘存在;警队之中竟有跨界者,既属于被各方势力欺压的少数民族,又是被该民族社群厌恶的警察;警方大剌剌地与地方上的歹人勾结,贪污渎职,迫害乡民,忠即是奸,奸即是忠。

值得一赞的是,由Putri Marino(普特里马里诺)饰演的桑雅是刚强独立的女性,敢于顶撞和批评男性上司,无怪乎被人誉为足以丰富印尼电影的人物形象。

雄心失于晦涩

浊乱迷离的氛围,可以说才是《无》核心中的核心,比任何细节都更重要,整个剧情都是为它服务。

另有一点容易被一般观众忽略:《无》实有成熟的拍摄手法以及高明的视觉语言,技法上的含金量令人满意。桑雅调查断头奇案之际,与人相约于某一无头巨兽的雕塑脚下;不明人物在林中烧毁头颅时,画面不是一味黑暗,而是让火焰忽然强力爆闪了一下,照出前明后暗的身影。诸如此类片段的用心经营,大家不妨细细品味。

有些片段过于急促且叙事意图不明,只能被视为刺眼的败笔。明显的例子包括:被拐带的女孩在树林里忽然看到水中似有无形怪物高速逼近,这一幕完全是应该割掉的盲肠,徒然被人讥讽为无来由地搞了一段《铁血战士》(Predator)。

本片最后的两组画面,一是无名男童在河中清洗血染的靴子(年代很具体地标明为1972年),一是金龙鱼游弋于鱼缸之中,无疑皆为别有深意的视觉谜语,前者尤其不易索解。

由艾德温(Edwin)执导的印度尼西亚罪案惊悚片新作《无边之雾》(Kabut Berduri,英译Borderless Fog),即是其中一部。虽然网上有部分评论者给它的评价偏低,说它内容凌乱破碎,说它浪费大家的时间,这些话似乎都说得太重了点。

剧情往下开展,只见桑雅自己也是忠奸互渗,因为不堪的过去而心存阴影。在阴阳明暗混杂的边疆,她可怜地深陷道德挣扎之苦,尽管只想要把事情做对做好,长立于正直秉公的那一方,却难以跳出与大环境“同流合污”的泥沼。为了破案,桑雅终究搞到要以自己的方式知法犯法。

技法含金量令人满意

只不过本片频频让我们直视斩断的头颅、无头尸骸之类,未免过于骇人,直插眼球。断头有时又显得太假,抛来抛去时显得太轻,似乎还可以更认真一点吧。

浊乱与迷离

正因为本片有越展越大越朦胧的雄心,到将近尾声时竟就严重混乱了,从正正经经的查案过程急速沦为晦涩拼凑,处处方枘(ruì)圆凿。这是《无》的一大硬伤。

到最后,案子是破了,但片子已经超出罪案惊悚片的范畴,让观众略为窥见更巨大的谜团与不公,更难以界定的神秘势力,隐约牵扯到鬼神精灵以及印尼一国的历史黑幕。如此越扩越大,即是“无边”的最后一层意义。

桑雅找到凶手,自己却迷失在雾中左右顾盼,颇有西片《白夜追凶》(Insomnia,亦是讲警探陷足于道德泥沼,被罪恶感折磨的一部电影)的影子,而不少观众恐怕也要跟她一样,堕入五里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