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竭尽全力想要恐吓的国家,尤其是中国和欧盟,都拥有巨大的消费能力,而且执政者都经验丰富,且姿态强硬。他们现在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该如何引起特朗普的关注——对特朗普所称赞的公司征收报复性关税。
好消息是,除特朗普外,没人希望贸易战爆发,所以这些关税或许可以迅速而轻易地减少。坏消息是,特朗普似乎完全相信贸易战会对美国有利,而且很可能会帮他赢取政治上的主动。特朗普显然不愿讲道理,哪怕是像哈雷戴维森这样明智的企业所给出的理由。现在看来,一场将会对美国制造业和农业产生巨大负面影响的更大规模贸易战,似乎越来越有可能发生。
第三,特朗普在初始贸易战中有一个主要弱点——美国农业。该行业不仅是主要出口领域(2017年食品、饲料和饮料的出口额高达1330亿美元),而且很多农村地区基本上是支持特朗普及共和党的大票仓。在《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谈判期间,代表这些地区的共和党国会议员是贸易更自由化的最坚定支持者之一(包括在我曾经作证的众议院筹款委员会会议上)。该协定旨在降低美国农业出口在各参与国所面临的关税和非关税壁垒。
找到这样的公司当然非常容易,只要看看特朗普的推文,以及谁曾在白宫出现。还有一种方法是针对与总统关系密切者所拥有的企业,比如投资家卡尔·伊坎(Carl Icahn)或商务部长罗斯(Wilbur Ross)。
这样的手段可能看似过于阴险,而且就在几年前可能还被视为不可接受,但特朗普已经破坏国际贸易及世界顶级领导人处理彼此关系的所有规则。即使面对的是七国集团内的其他领导人,他也能在言行上为难和冒犯对方。每条长篇大论的推文攻击,都让外国首都的战略家能够更明确地把注意力放在美国总统接下来要关注的事情上。
(作者Simon Johnson是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教授,合著有《火烧白宫:美债,从哪里来,往何处去》(White House Burning: The Founding Fathers, Our National Debt, and Why It Matters to You.))。
首先,是贸易战的原理。特朗普已经决定提高针对美国各行业的保护水平,例如钢铁和铝。这些关税增加了以金属为原材料的企业的成本。举例来说,对哈雷戴维森的影响是增加约2000万美元的成本(或每辆电单车增加2000多美元),而欧盟征收的报复性关税,可能会给这家企业造成4500万美元的额外损失。
其次,特朗普已经摊牌。到目前为止,世界领导人应当清楚对特朗普阿谀奉承,可能会争取到在白宫的合影机会,但绝不会改变政策。特朗普政府就是现实政治的典型,这意味着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真正地侥幸逃脱。
集中火力打击美国的农产品和粮食出口,是那些被特朗普针对的国家最明智的对策。美国的主要贸易伙伴可能不想一下子就这样做;有时威胁同样令人不安,所以同样是有效的谈判筹码。但鉴于特朗普对边缘政策和对抗的热爱,合理的预期是,贸易战将进一步升级,就像中国对美国大豆、猪肉和葡萄酒征收关税一样。
因此,特朗普的愤怒是既错位又有失公平,是他逼得这家企业走投无路。不过,他在贸易方面的行为,可能很快就会产生反效果,原因有三。
事涉特朗普,你不必等待很长时间,才能看到你的行动是否已激起他的反应。他的推特账号会提供即时反馈。而他越是咆哮,就越鼓励对方进行针对性报复。
这家企业的逻辑其实非常简单,而且无可辩驳。特朗普威胁要提高欧洲进口产品的关税,而且其中某些高关税已经付诸实行。作为回应,欧洲人正在对美国进口商品征收高额关税,其中包括电单车,以及波本威士忌(bourbon)、橙汁和扑克牌。哈雷戴维森希望规避欧洲的这些额外税收,而它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可以将部分生产线迁往不受欧盟高关税影响的地方。
特朗普的鲜明主题是,通过帮助企业,他会帮助所有美国人。但当政府政策降低一个公司的盈利能力,或者威胁其生存,经营该企业的人按照他们认为恰当的方式作出反应,这也是合理不过的事。高额关税可以破坏市场并限制贸易,恰恰因为企业希望减少他们所缴纳的关税,并因此在全球范围内以相应的方式来分配产能。哈雷戴维森只不过是像任何对投资者负责的企业那样做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