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目前饱受难民冲击撕裂的欧洲,也同样难以在化整为零的恐袭中幸免。富庶而脆弱的西方社会对恐怖主义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同样缺少有效的应对手段。旧的威胁尚未消除,新的危机已经显现,后伊国组织时代的反恐斗争形势,很难变得更加乐观。

基地组织半岛分支比塔利班激进,伊国组织比半岛分支更激进;基地组织的北非分支比伊国组织更激进,宣誓效忠伊国组织的索马里青年党又比北非分支更激进,所以对恐怖组织的军事胜利,意义都并不显著。结构性因素不变,美国的中东战略不变,恐怖主义的兴衰起落就是个必然的过程,有因就有果,因不变,果亦不变。

正是因为正常的政治表达受到限制或者阻塞,这部分政治诉求才最终以暴力的形式呈现出来,并最终在自我极端化中走向全面失控。假设中东维持目前的权力格局,如果美国因素不变,伊国组织的卷土重来只是个时间问题;而且回顾历史,每次有新的恐怖组织从前一个恐怖组织残破的“肢体”中复生,都会变得更激进。

假设中东维持目前的权力格局,如果美国因素不变,伊国组织的卷土重来只是个时间问题,而且回顾历史,每次有新的恐怖组织从前一个恐怖组织残破的“肢体”中复生,都会变得更激进。

另一方面,战局虽然不再紧迫,导致极端主义泛滥的根源却并未铲除,宗教矛盾、族群对立、经济落后、普遍贫困和大国争霸的结构性矛盾无一缓解。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沙特、伊朗、美国、俄罗斯在中东展开的新一轮“权力的游戏”,也同样导向一个危险的前景。特别是沙特新王储萨勒曼的作为,显示出他似乎并没有吸取美国一厢情愿的战略教训,对中东地区复杂的权力格局也没有多少体察,正在着力用自己的政治野心塑造新的地缘政治格局。

而美国的强势介入,破坏了中东地区既有的权力平衡,却没有构建出新的稳定结构,长期罔顾中东地区复杂的宗教和社会矛盾,奉行“拉一个打一个”再居中调停的政策方针,压制与旧政府和逊尼派有关的政治势力,扶持亲什叶派的马利基扩大权力。

与其他恐怖组织相区别的是,围绕伊国组织政治核心的恐怖武装、宗教教义、恐怖统治,都是为以巴格达迪为首的核心教士政治集团服务的。供他们驱策的这些前线邪教徒,不过都是这个组织的打手,失去了巴格达迪这个首脑的指挥,就与一般的恐怖分子无异。

在对抗伊国组织军事斗争的早期,美国支持、伊拉克政府花费重金所建立的安全部队,要么整建制的投降,要么消极抵抗闻风而逃,其糟糕表现助长了恐怖分子的嚣张气焰,也因为大量军械和战略据点的丢失,造成了战争初期的战略被动。

在各派政治和宗教势力平衡关系越发脆弱的黎巴嫩,在贫穷与战乱交加的也门,沙特同地区大国伊朗为了扩大自身的影响力展开了暗战。这些挣扎在大国夹缝中的国家,刚刚从阿拉伯之春的冲击中勉强站稳脚跟,突然又被卷入了一场前途未卜的地缘政治风暴,恐怕很难承受大国博弈的撕扯,随时有政治治理全面瓦解、滑向“失败国家”深渊的危险。

24日埃及西奈省爆发的大规模恐袭事件,再次提醒世界,恐怖主义的巨大威胁仍未缓解,也敦促我们反思这些“胜利宣言”的成色。

美国所主导的中东地区战后重建,是伊国组织兴起的主要外部原因。美国按照自己的利益和意图,重塑了权力结构和地缘政治格局,违反了这一地区发展的现状,最终为区域中本来存在的尖锐矛盾全面爆发,起到了加速器和催化剂的作用。

在各国的高压打击下,恐怖组织日渐向网络化和去中心化发展。伊国组织在正面战场被击溃,生存空间被压缩,但这很可能不是各国的军事胜利,而是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极限。伊国组织完全可能就此蛰伏,转入地下活动。大量有战斗经验和受过训练的恐怖分子会经由各种渠道,向周边国家和欧洲渗透,并伺机制造恐怖袭击。

旧的恐怖主义仍在垂死挣扎,新的恐怖主义就已经开始酝酿,世界各国的反恐能力与反恐决心,都将因此受到持续的考验。我们是否准备好,去面对一个不再安全的世界了呢?

这些做法导致区域内固有矛盾的集聚和激化,最终让这部分建制派“前朝遗老”彻底倒向伊国组织,成为其兴起最重要的支撑力量。应该认识到,中东地区的恐怖主义已经不再是孤立的现象,而是已经形成暴力手段的组织化和政治化。这一转化是中东政治生活中“现代性未完成”的反映。

后伊国组织时代的恐怖主义袭击将呈现出多发、易发和分散化的趋势,特别是在传统军事手段无法发挥作用的情况下,国土安全防卫能力较差、国家安全风险敞口较大的伊拉克、叙利亚、黎巴嫩等周边国家,将是恐怖分子荼毒的新目标和恐怖主义的大本营。

随后美国和俄罗斯各自主导了针对叙境内恐怖分子的军事打击,不仅没有互相合作,反而陷入代理人战争和无休止的相互指责之中。一群稍有组织的乌合之众,能够在叙伊边境地区肆虐如此之久,恰恰是由于在反恐事务中大国各自为战乱作为,互相掣肘不作为。军事胜利的姗姗来迟,是大国之间互相拆台的恶果。

作者任职于吉林省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

伊国组织中战斗力最强的核心部队,除了基地组织(卡伊达)之外,就是萨达姆时代的国防军和革命卫队旧部,主要的后勤、财政和情报官员也都有伊拉克前政府背景。如果没有这些旧势力的支持,伊国组织早就被庞大的后勤压力和财政开支压垮,不可能在持续不断的打击中坚持下来。

我们已经见证了太多“失败国家”沦为恐怖主义的策源地,如果中东局势得不到根本改观,这样的悲剧恐怕仍会在黎巴嫩或者也门再次上演。

对于饱受战火蹂躏的当地人来说,他们在大国博弈的砧板上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被军事机器碾成肉泥。

11月21日,伊朗总统鲁哈尼宣布伊斯兰国组织“已被剿灭”;25日,俄罗斯军方发言人宣布已协助叙政府“解放了98%的领土”。对伊国组织的漫长战争,在正面战场上似乎露出了一线曙光,但是这场胜利的意义是否如所宣传的那样巨大?中东乱局否极泰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