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亚太区域企业集团总裁)
就如众多“一夜暴富”的神话故事,SVB管理层对于如此巨量的新增财富,选用了看似最聪明也最容易的方式来“理财”:大量购买美政府国债,哪怕是年利率低于2%,在巨量无成本资金面前,这仍然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但随着美联储在2022年全年迅猛加息425个基点,科创企业融资环境巨变,不但再也没有“免费资金”存入,而且须要从SVB大量提现以维持生存。
当前通货膨胀的居高不下与美国联邦储备局的加息大棒,使得国际金融市场一直处于紧张与避险的交易情绪之中。冷不防,一只新的黑天鹅又从天而降:排名美国第16大的美国硅谷银行(Silicon Valley Bank,SVB)在巨额亏损消息公布的48小时后,就因为客户挤提危机而在3月11日宣布破产。受此影响,美国银行整体市值一度蒸发超过1000亿美元(约1340亿新元)。
与我们所认知的金融常识相反,SVB破产的原因并非没有钱、钱不够,而是钱太多、钱迷路。SVB的大客户群体主要是科技企业及初创企业,在低利率甚至零利率时代,科创公司作为金融市场的宠儿,一个美丽愿景或一则动人故事所包装出来的新商业模式,就可轻易吸引到大量市场热钱的涌入。仅2020年及2021年,SVB在付出极其低廉利息成本的情况下,就新增了1300亿美元的存款,其中绝大多数来自于科创企业。
一方面须要应付科创企业客户的挤提,另一方面须要面对国债资产提前变现的巨额亏损,SVB一根蜡烛两头烧,“一夜暴富”转眼成为“48小时倒闭”。SVB事件重新定义了经济新常态下的“破产”概念:未来企业或机构破产,将不仅限于资不抵债的破产,也包括了商业与经营模式的破产。
展望今年的全球经济,美联储将不得不停止挥动加息大棒,以让受重创的科创企业,得以喘息并找到真正的盈利模式,同时修复世人对于美国金融体系的信心。但是不加息,并不等于就开启了降息的通道,美联储的高利率将会维持一段较长时期。在全球高利率时代,对于企业,保持健康现金流是生存的不二法门;对于各国政府,则必须坚持量入为出、高质量发展的财政政策。
无独有偶,美国标志银行在3月12日也被令关闭,由美国联邦存款公司接管。标志银行的主要客户同样是科创企业,其中四分之一的存款来自于数字加密货币行业。如果我们在未来某个时间点回顾此次的美国金融风暴,很巧合地以标志银行为“标志”,全球过去10几年因低利率环境而超常规扩张的科创企业“烧热钱”模式,已经确定收官、终局。
《联合早报》言论组主任叶鹏飞在《新常态迷思》(2月26日《早报星期天·想法》)一文中,就以数据为佐证,揭示全球金融市场高利率才是历史常态。美联储自1971年以来的年平均利率甚至高于5%,低利率或零利率反而是近15年才出现的“反常态”。遗憾的是,为数众多的企业或个人会陷入“选择性健忘”的迷思,想当然认为低利率时代会很快重现,又可以继续“用低成本热钱赚快钱”的造富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