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拉隆功也设立国家奖学金,让平民有机会到西方国家留学,希望他们学成归国成为泰国改革的骨干。他也引进西方的法律制度、政治制度、哲学思想、商业运作、教育和医学,改革政府运作和军事体系。后来即位的拉玛六世和拉玛七世都继续推动维新运动。
有观点认为,泰国社会从未真正拥护民主,因为宪政、现代化政府运作、法律制度等是朱拉隆功引进国家的,1932年的立宪革命是知识分子与既得利益者斗争的结果,曼谷等城市地区的平民百姓,充其量是被迫参与民主进程的旁观者。
事实上,达信领导的泰爱泰党以所谓的“民粹主义政策”赢得2001年大选上台执政,让泰国广大的低收入农民首次意识到,自己也可以通过选票改变政府和改变自己的命运。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些广大农民也是被迫参与民主进程的旁观者。
朱拉隆功也到过欧洲多国,确立了他心目中现代化泰国应有的改革和制度。朱拉隆功对西方国家的拥抱,还成了泰国王室的传统,之后的王子几乎都在欧洲受教育,有不少还在欧洲出生长大。现任泰王哇集拉隆功即位前,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德国。
由于泰国并没有真正发生由下而上的人民革命,因此从未真正建立一套建基于民主精神的社会契约。军队中有保守派和专业军人派,所以时而倾向维护民主精神,但更多时候倾向维护保守势力。虽然泰国奉行君主立宪制,但由于保守派和进步派的长期激烈竞争,王室成了两派争取支持的后台,王室也由此占据道德制高点。已故泰王蒲眉蓬在位70多年,更是建立了巨大影响力。
虽然随着时间的演进,这些被迫参与的旁观者越来越庞大,进步派支持力量越来越大,但真正掌握权力的是保守派。他们与保王派的军队形成共生关系,枪杆子一出,民选政府只能应声倒台。
人称泰国是微笑的国度,这次在泰国大选前到当地深入采访选情,深切感受到泰国人的彬彬有礼与和蔼可亲。
(作者是《联合早报》国际组副主任)
朱拉隆功到过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和印度游历,以了解和熟悉西方国家在这些殖民地的政府管理和运作模式。朱拉隆功1871年访问新加坡时,送了一尊大象雕塑给当时的英殖民地政府。这尊雕像如今还摆放在旧国会大厦外。
1932年,拉玛七世着手草拟泰国首部宪法,但派系的紧张对立已来到极点,加上当时世界大萧条的冲击,进步派最终发动政变,让泰国进入君主立宪制。泰国也由此陷入保守派和进步派持续互相争夺权力、政变—选举—政变的漩涡之中。
和历史上的许多国家一样,维新运动总会碰触到既得利益者,包括王公贵族和军队将领的底线,他们自觉影响力被削弱,所享有的好处必须与新生精英分享。另一方面,社会上新冒出头的精英群体,对于维新和改革速度总是存在不满,认为既得利益者妨碍改革和不愿交出权力。长期下来,维新运动总会催生出对立的保守派和进步派。
延伸阅读
虽然泰国奉行君主立宪制,但由于保守派和进步派的长期激烈竞争,王室成了两派争取支持的后台,王室也由此占据道德制高点。
泰国保守派和进步派之争的起源,得追溯到19世纪中的拉玛五世朱拉隆功。朱拉隆功就是电影《安娜与国王》里向英国家庭教师安娜学习的小王储。与安娜和西方教育的接触,促使朱拉隆功即位后着手推动泰国(当时称暹罗)现代化维新。
军队干政后会还政于民,进步派又通过选举重夺政权。至少过去20年,泰国就陷入这种你争我夺、不遵守民主游戏规则的漩涡之中。由于一方不遵守游戏规则,另一方自然也不愿墨守成规,因此泰国才会一直无法摆脱选举—政变—选举的恶性循环。
以前进党为首的进步派,在5月14日全国大选赢得选民委托,控制下议院超过六成的议席。但前进党党魁披塔能否担任首相组织内阁,还须看上议院议员手中那一票。因为军人政府在2019年实施的宪法,赋予上议院决定首相的权力,作为保守派保住既得利益的最后一道防线。前进党堪称进步派中的激进派,如果披塔能任相,以前进党为首的联盟能成功组织内阁,并完成四年任期,泰国才算在民主道路上踏出一大步。
匪夷所思的是,泰国人微笑的背后,隐藏着极为深刻的政治分裂,保守派和进步派甚至到了容不得对方存在的地步。
不过,泰国社会看到,在东南亚邻国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以及更远的韩国,军人干政早已成为历史,军人回归专业角色——保家卫国的战士,而不再干政。越来越多泰国人希望国家也能走出怪圈,走上真正的民主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