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在意识到自己并非坚不可摧后,以色列走上与埃及和平相处的道路。无法与巴勒斯坦人达成同样的共识,是当前这场战争最大的悲剧。
哈马斯及其他伊斯兰组织将自己置于穆斯林历史的框架内,但将目光投向新世界更为明智。1996年,秘鲁的图帕克·阿马鲁革命运动(Tupac Amaru Revolutionary Movement)在首都利马的日本大使官邸劫持了数百名人质。这场骇人听闻的袭击引起世界各国注意。随之而来的一次军事突袭解救了所有人质,同时给予该组织从此一蹶不振的致命打击。
(作者Barak Barfi是新美国前研究员 布鲁金斯学会前客座研究员)
1973年,埃及和叙利亚深入以色列领土,曾令后者大吃一惊。在冲突爆发初期,形势曾严峻到国防部长摩西·达扬(Moshe Dayan)建议使用核武器。后来负责调查这场战争的阿格拉纳特委员会(Agranat Commission)自创了用来形容情报部门傲慢的“conceptziyya”一词。以色列军事情报部门认定本国压倒性的火力优势,将阻止阿拉伯人发起进攻。具体来讲,人们认为,埃及在拥有充足的空中火力,打击以色列境内目标并压制其空军之前,不会发动攻击。
哈马斯的行动曝露了这种对策的错误之处。现在毫无疑问,一个持续呼吁摧毁以色列并绑架以色列平民的实体,不能继续存在于以色列边境。
国际社会将给予以色列广阔空间来镇压哈马斯。就像2006年以色列与真主党的战争一样,如往常一般对平民伤亡的担忧,将不会引起太大反响。但西方政府最有效的做法,是利用其影响力,施压卡塔尔和土耳其驱逐哈马斯官员、关闭其办事处,并禁止其筹款活动。
1974年,阿格拉纳特委员会公布初步调查结果后,总理果尔达·梅厄(Golda Meir)夫人和达扬均提交辞呈。梅厄夫人优雅地鞠躬离场;达扬则因委员会并未建议这样做,而拒绝了外界要他辞职的呼声。
此次袭击是否会为以色列历史的一个篇章划上句号,是最重要的问题。最终,1973年战争,加之1977年梅厄继任者之妻持有非法外国银行账户,打破了工党长达29年的权力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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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色列左派及和平进程不可能复兴。自2000年巴勒斯坦人拒绝接受以色列和平计划以来,左派就一直萎靡不振。今天,工党已经从权力巅峰一落千丈,成为以色列议会中规模最小的派系之一。
内坦亚胡早已证明这一事实。在执政的最初11年里,美国民主党政府所施加的压力令他怒不可遏,声称冲突可以在共和党总统的领导下解决。但在特朗普执政期间,内坦亚胡一边笑纳美国将大使馆迁往耶路撒冷等让步举动,一边却拒绝为巴勒斯坦人提供任何实际收益。
内坦亚胡无疑会仿效达扬的态度,但他现在无疑面临着40年政治生涯的不光彩结局。尽管内坦亚胡严厉而坚定的言辞,为他赢得了国内外支持者,但他的高谈阔论却一向脱离现实;哈马斯在他任内所采取的行动,立时让他的纸老虎本色显露无疑。他承诺他的政策将征服巴勒斯坦人,结果却发生以色列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袭击。他发誓一揽子经济计划可以安抚巴勒斯坦人,结果却发现他们对土地的依恋,绝非任何金钱诱惑所能相比。他的策略仅限于纵容军队在巴勒斯坦领土上为所欲为。
今天,上述机构仍坚持这种观点(conceptziyya),即以色列的压倒性力量,将阻止哈马斯发动一场新的战争。以总理内坦亚胡为首的以色列政治领袖得出结论,巴勒斯坦暴力活动定期爆发是一种可控的滋扰,并认为被占领者会接受无休无止的占领。
以色列肯定会发起大规模地面入侵,而且很可能会进行长期占领。尽管哈马斯领导人将转移到地下掩体,但能否获得安全的庇护所仍有很大疑问。
尽管抛弃内坦亚胡将是一场长期的战斗,但在暴力平息后的几周内,对其下属的清算将会接踵而至。阿格拉纳特委员会建议仅解职少数官员,其中绝大部分来自情报部门。但此次战争所引发的反思将会深入部队,并蔓延至国内安全部门的高层。
哈马斯也可能面临类似清算。以色列安全机构经常提及要摧毁“恐怖分子的基础设施”。此次袭击将为他们提供这样的机会。
以色列肯定会发起大规模地面入侵,而且很可能会进行长期占领。尽管哈马斯领导人将转移到地下掩体,但能否获得安全的庇护所仍有很大疑问。国际社会将给予以色列广阔空间来镇压哈马斯。
今天,以色列吹响复仇号角。当号角声逐渐平息,接踵而至的将是反思。以色列人会质疑这样一种观念(conceptziyya),即认为他们可以在收获西方民族国家利益的同时,逐渐适应邻国试图强加给他们的苦难。
哈马斯在1973年赎罪日战争周年纪念日的一天后,针对以色列发动的多管齐下的军事行动,与当年那场冲突惊人的相似。这两次袭击既大胆又出人意料,都让以色列措手不及,并对该国不可战胜的信念造成致命打击。哈马斯此次袭击是否会像1973年那样,导致以色列政治和同巴勒斯坦人的关系发生结构性转变,尚有待观察。
英文原题:What Will Follow Hamas’s W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