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互联网性别对立严重
性别对立一点就燃案例频发
电视剧市场中,“大女主”的剧本大行其道,女性就应该“搞事业”“搞钱”已深植年轻一代观念中。女明星的粉丝会因为偶像离婚而庆贺,认为女明星从此可以不再受家庭牵绊,专心搞事业。也许年轻一代的选择并不能得到父母辈完全认同,但连续九年下降、对比2013年已腰斩的结婚率,以及触达新低的生育率,证明背离传统选择的女性越来越多。
社会群体间的对立,从来都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冷静与克制,防患于未然,才是保持繁荣稳定的正道。
其实,性别对立不是中国专属现象,韩国的性别对立也已演化为严峻的社会问题。同为曾经重男轻女的东亚文化圈,近些年韩国女权运动的强劲势头,也让越来越多年轻男性认为他们遭受了反向歧视,是女权的受害者,年轻的他们是在为爷爷辈的性别歧视买单。他们认为女权已经演变成了仇男,是必须坚决反对的,因此也催生大量反女权组织(如男性团结,Man on Solidarity)。
在这种风潮下,尹锡悦政府索性取消反性别歧视项目的相关经费,争取年轻男性选民支持,使性别矛盾进一步政治化。厌女与仇男的并存,令韩国的结婚率和生育率都处在崩溃边缘。据估计,韩国将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自然消失的国家。
在新加坡,我们首先要保证经济发展,同时致力于改善性别差距,持续提升女性权益,但也要明确,平权不能矫枉过正,提升权益并不意味着给予新的特权。而且年轻一代须要认识到,两性之间并非竞争关系,也非零和游戏,而是合作共赢的关系。爱与责任,多元与接纳,性教育等,可能不局限于生理知识,认知与性相关的社会关系的复杂与和谐,也是其中重要部分。
(作者是新跃社科大学商学院高级讲师)
10年前的中国曾非常流行“剩女”一词,如同日语中曾经流行的“败犬”,特指超过30岁还不结婚的女性。社会上制造出的婚恋压力,迫使更多女性进入婚姻。
平权不能矫枉过正
中国女网红在新加坡中央医院辱骂医护人员事件,不但被众多新加坡网民热议,在中国社交媒体也引发激烈讨论,相关的多个微博话题冲上热搜前三,有些甚至获得近2亿的阅读量以及20多万的互动量。新加坡社会的严刑峻法及对医护人员的高度尊重,再次博得中国网民广泛好评,着实让小国的强悍形象又入木三分。
男女之间少了婚姻联结,关系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厌女仇男的情绪都在发酵。美国学者凯斯·桑斯坦提出“群体极化”(Group Polarization)这一概念,描述的是当团体成员最初已经倾向某一观点时,他们将倾向于朝着这一观点的更极端方向进一步移动,最终形成极端立场。互联网为个体提供了自由表达观点的平台,但在群体交互过程中,相似的观点往往会不断强化,导致网络环境中,群体极化现象普遍存在。性别对立话题在这种原理的作用下,成为中国互联网最尖锐但又最炙手可热的流量密码。
华人社会普遍曾有重男轻女现象,这种情况随着经济发展得到极大改善,女性地位大幅提升。但在中国,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多数家庭只能生育一孩,性别选择普遍存在,人口性别业已失衡,总体人口男多女少。根据2021年中国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男性人口比女性多3490万人。在这种不平衡的态势下,不难想象年轻一代普通男性婚恋的困难程度。随着中国城市不断发展和聚集资源,对人口产生虹吸效应,女性也积极选择离开家乡求学打工。对很多人来说,如果找不到那个理想的他,下嫁给资源不如自己丰富的男性,就意味着生活品质的降级,于是更倾向于宁缺毋滥,不愿轻易走入传统期待的角色将就过一生。
2022年4月,中国共青团官方账号发文称“极端女权已成网络毒瘤”,再次引发巨大反弹与不满,性别对立达到一点就燃的境地,两性之间的信任度一再走低,尤其在年轻人中,对立已不限于网络上互怼,而是更为现实层面的对抗。近期大学校园中发生的几起“小仙女”事件,如四川大学女研究生诬陷农民工偷拍,清华美院女生诬告男生咸猪手,天津大学女生无端把饭扣在男生头上,只因为他说了句“猫屎很臭”,就揭开了性别对立在现实层面的冰山一角。这些事件中的“小仙女”受过良好教育,她们“勇敢主动”参与性别对立。
然而,这个词已经式微,家人的催婚大法失灵。当越来越多的90后女性迈入30岁大关,相当一部分选择绝不将就;对于更年轻的00后女性,不婚不育甚至从一种社会污名(social stigma)变成可以自豪的事。如今互联网上出现大量反向歧视已婚女性的词汇如“婚驴”“娇妻”,嘲讽女性选择与男性合作建立家庭是愚蠢不智的。在一些年轻人爱看的抖音短剧中,男性常常是听话怕老婆的形象,女性则是英姿飒爽占据着绝对主动,几乎完全颠覆了男性阳刚、女性温柔的传统定位。2021年2月,中国教育部在一份文件中称,将改革学校体育教育,注重培养男学生的阳刚之气,防止女性化,结果引发大量不满,痛批教育部性别歧视。
此次新加坡中央医院辱骂事件,涉及的讨论面很广:文化差异、法治差异、医疗制度差异。这些话题并不直接涉及性别,但一个看起来与性别并不相关的事件,还是引来评论区对这词如此频繁的提及率,中国互联网性别对立之风的严重程度可见一斑。
让我们来看一组数据,2022年韩国男女平均收入差距,比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国家的平均水平高出约20个百分点,是其中唯一男女收入差超过30%的国家。根据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全球性别差距报告》,在经济、政治、健康、教育四个方面的综合评估,2023年中国女性地位在全球149个国家中仅位列107,自2006年的63位连年下降,韩国位列105,亦处在下降通道(新加坡在此榜单中排名49,美国位列43),可见性别对立的源头,归根到底还是来自于性别差距方面的改善停滞甚至倒退。
孔子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同理,无论是性别差距过大,还是各民族发展不平衡,都是社会可能的定时炸弹。人的大脑具有“自我服务偏差”,大部分人会将自己的成功做内部归因,认为是自己的功劳,而倾向于将失败做外部归因,认为是别人的错。因此经济上行时,潜藏的问题可能被忽略,一旦经济下滑,不均的隐患就可能大量冒头,性别对立就是其中的隐患之一。它是由复杂的历史经济原因及价值观认知综合造成的,如果引导不善,很可能发展为一种典型的归因谬误,由此引发一系列社会矛盾。
对于新加坡来说,性别问题虽在现阶段并未造成社会困扰,但亦应解析和讨论应对之法,防患于未然。究竟该如何客观看待性别对立?
有趣的是,这个榜单排名前列的国家冰岛、挪威、芬兰,在冠病疫情期间出生率不降反升,2021年第二季度,出生率比正常水平分别多出16.5%、5%、7%。
网民,尤其是男性网民,因而对“小仙女”积累了大量负面看法,认为她们过度利用性别优势,而且这些事件中的她们在被证明做错事后,都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惩罚,只要道歉就可以轻松地被原谅;对比被诬告和欺凌的男性,却付出了巨大的维权成本。所以此次女网红在新加坡辱骂医护人员,居然马上受到被控上法庭的严厉惩罚,几天功夫就被告六项罪名,即使道歉也要受罚,“小仙女”终于踢到铁板。新加坡政府部门雷厉风行、绝不姑息的强势作风,解了大量中国网民心头的淤积之恨,直呼大快人心。这才出现此事件评论区关于“小仙女”的高频讨论,看似不相关,却折射了中国性别对立的尖锐现实。
“小仙女”顾名思义指长得漂亮的女生,后来在网上常被女性用来自称,或被一些女网红用来称呼女性受众,鼓励她们消费及自我提升。小仙女多相信女性应独自美丽,认为女性就应该多对自己好,而不是进入传统角色为家庭奉献。随着近些年中国互联网女权及两性对立矛盾逐渐深化,“小仙女”的意思也在发生转变,逐渐成为一种贬义词,被用以嘲讽头脑简单且过度强调女性特权的“女权极端主义”。可以说,“小仙女”在中国网络成了女性过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代名词,而对“小仙女”一词的使用,则代表一种反女权视角。
仔细查看微博评论区,有一个词的出现频率非常之高,那就是“小仙女”。很多网民表示“新加坡可不惯着小仙女”“教小仙女学做人”,类似言论不胜枚举。“小仙女”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被广泛使用在这个语境里?这又揭示中国网络的哪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