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说辞,弱化了北约互助合作的重要性,淡化了特朗普的破坏力。作为国际秩序主导者,美国自然应当承担最大责任。这不仅是美国须为的义务,也是利于美国长远利益的应为之事。美国之所以繁荣强大,并非依靠闭关自守,而是参与国际事务所造就的结果。

第三,何女士说,拜登支持者主要是“社会主义者”。这是以偏概全的,对于拜登和民主党撕裂美国的批判,也是错缪的。固然,美国青年一代确实有不少人对社会主义颇有好感,但第一,这仅限于占美国人口少数的青年人;第二,对社会主义有好感,并非就是社会主义者。

根据这些信息,普京实际上青睐的是特朗普及共和党人,而非拜登与民主党。至于普京在最近采访时希望拜登当选,自然是一种迷惑舆论的谎言。

第二,何女士关于美国的西方盟国厌恶特朗普、冀望拜登获胜的叙述,是正确的事实。但何女士却认为这是北约盟国自私,把特朗普试图叛卖盟友的行为轻描淡写为“小气”,以及以美国国内经济民生问题,为特朗普拒绝承担同盟义务辩护。

美国大学及媒体之所以左倾,是因为他们更为了解历史、现实,有更丰富的人文知识和广阔的视野、更强的社科分析能力和判断力,也更倾向扶助弱势。他们的价值判断和主张,主要是基于事实和良知做出的选择。就像1+1=2被绝大多数人认可,是因为那确实是对的,而非是洗脑后的判断。

更重要的是,真正促使美国撕裂的,正是特朗普和许多共和党人。他们鼓吹或实际奉行的白人至上/白人优先主义、基督教原教旨主义、种族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立场和政策,以及对女性、LGBT、少数族裔、外来移民等群体的强烈排斥,对这些弱势群体权利运动的攻击,撕裂了社会。

就何女士所说的“无、知、少、女”群体,大多数是社会的相对受害者、边缘群体,他们支持倾向变革、平权、社会公正的民主党,是无可厚非的。虽然过激的变革与平权、过分的政治正确并不合适,但扶助弱势和建设多元包容社会的方向,是正确的。不能因为少数激进分子的偏激行为,而一概否定。

《联合早报》3月12日刊登了何清涟女士的文章《谁希望拜登连任美国总统》。何女士认为,拜登得到美国“社会主义者”的强力支持,民主党人及拜登政府的政策撕裂了美国社会。同时,对特朗普及共和党人的政策主张多有理解与辩护。

特朗普与共和党人还不顾惯例,强行推举保守派大法官,破坏政治平衡。特朗普还长期发表对希拉莉等民主党人的诽谤言论。2020年大选结果揭晓后,特朗普和共和党人还拒绝承认选举结果、制造1月6日国会山骚乱。

俄乌战争爆发后,特朗普多次宣称反对援助乌克兰,并暗示要乌克兰割让土地换取和平。共和党还在国会阻击援乌法案的通过。相反,拜登明确支持乌克兰抵抗俄罗斯,力推援乌法案。

无论是在二战中领导反法西斯阵营取得胜利,还是战后至今推动全球化,美国都是最大受益者。如果美国放弃对国际事务的积极参与,只会导致美国的没落。没落的美国,在国债、国民养老、国家安全等方面只会比现在更差。特朗普及部分共和党人为了短期经济利益和一些援外经费,而放弃全局和整体的巨大利益,是狭隘和短视的,对美国国家和人民是得不偿失的。

何女士指责拜登“若干内政外交举措”导致美国撕裂,却没有指出举措内容和具体影响。据笔者所知,拜登政策较为平和,是尽可能弥合社会裂痕的。无论在女权和LGBT等弱势群体权利问题、边境难民入境问题、巴以问题,都尽可能以较平衡和模糊的策略处置,不偏帮一方。

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都证明,特朗普与部分共和党人,才是造成美国社会撕裂的主要责任人。即便民主党激进分子也有责任,那也是次要的,且并不能代表民主党主流。

首先,何女士提到,普京声称拜登当选总统更利于俄罗斯。如今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普京政权名声大坏。何女士提及此事,似是要表明拜登和坏人普京是同一方的。

这并非事实。恰恰相反,是特朗普和部分共和党人与普京政权更亲近。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等官方机构、诸多媒体,均证实俄罗斯干预了2016年美国大选,助力特朗普击败民主党人希拉莉。普京和特朗普之间,也多次相互称赞。

何女士还认为,美国民主党正在发动颜色革命,改变美国青年人政治立场,让他们成为社会主义者。美国是一个自由开放的国家,并没有极权专制国家的洗脑和强制,每个人都可以自由筛选信息与决定信仰。

另外,文中还有若干逻辑不自洽的矛盾之处、对引用内容的曲解,以及无的放矢的批评。例如,何女士因《纽约时报》对特朗普的态度,而认为《纽约时报》破坏规则,不可信任,却又在文中多次引用《纽约时报》的若干民调来反映拜登支持率低、“不得人心”。

(作者是旅欧作家、国际政治研究者)

诚然,笔者是中左翼,不赞同何女士确实有价值观因素。但无论立场如何,对一些基本事实不应否认或修改。而且,既然有何女士这样基于右翼立场、特朗普支持者的文章,笔者以中左翼民主党支持者作文以应,亦是合情合理之义。

美国政治光谱整体更右倾

何女士借用左派主持人华莱士的话,来“证明”媒体对特朗普报道不客观。事实是,因为特朗普撒谎太多、有大量超出常规的言行,所以无法按照对待正常守信的政治家方式,对其言行加以评论和检验。

相较于欧洲和加拿大等国,美国政治光谱整体上更加右倾,即便民主党人也更多是自由主义者。民主党成员绝大多数都是非社会主义者,只是相对于共和党,更重视国家干预和社会保障。拜登更不属于社会主义者,而是较为中道理性的政治家。一些美国极左人士,包括社会主义者,还因为拜登不够左倾而抵制他。

文章一边指出美国社会主义者的增长和威胁,认为是“社会主义者”推选拜登上位,一边又说许多选民正在离拜登而去。那究竟美国“社会主义者”是强大还是虚弱呢?美国也确实有少数社会主义者或其他极左人士,因拜登不够左倾而抵制他,这正是拜登民调落后特朗普的重要原因。文章却暗示,拜登是因为左倾而失去支持、特朗普更得民心。美国社会主义者不是多数(但是关键少数),拜登并非左倾(而是相对中道),特朗普也并非更得民心(只是相对于民主党人内部的撕裂,特朗普支持者比较团结和坚定)。

笔者与何女士的观点甚为不同。一方面因为笔者是中左翼立场人士,与何女士右翼价值观存在差异。更重要的是,笔者认为,何女士文章存在颇多讹误,逻辑上也有矛盾,希望借本文提出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