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国动荡不安时,欧盟委员会人选还有待欧洲议会的信任投票通过,欧尔班从7月1日起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在没有与盟邦协商授权的情况下,他贸然访问俄罗斯和中国,更在没有乌克兰同意时,鼓吹和平进程。欧尔班负责欧盟理事会议程安排,表示将会致力于强化与中国的关系,违背欧盟近年来警惕中国影响力的路线。
马克龙拦阻了极右派,重新稳住阵脚,但不得不走上共治模式。新人民阵线里得票率最高的极左派梅朗雄(Jean-Luc Mélenchon)马上说,他的联盟准备好执政,但他们的竞选纲领包括提高最低工资、将退休年龄从64岁降到60岁、课征富人税、冻结能源价格,都与马克龙的政策背道而驰。
多国极右派扩大在欧洲议会影响
作者是旅居意大利的台湾记者、社会学博士
他上任后大刀阔斧改革,为了抵御气候变化提高燃料税,得罪仰赖廉价柴油车的郊区乡间选民,点燃黄背心运动。同一时间,政府为有钱阶级减税,坐实曾在投资银行任职的马克龙是“富人总统”的指控。他扩张警察权力控制社会运动,不但没有平息示威者的怒火,反而招来左派和人权组织批评。
法国政治经历巨大震荡的一个月。极右派的国民联盟(RN)在6月初的欧洲议会选举大胜,得票率是法国总统马克龙中间派的两倍。难以吞下败果的马克龙宣布解散国会,提前选举的结果是再度挫败,他的得票率不只落后国民联盟,也比不上左派新人民阵线(NPF)。
选举结果出炉,谁来治理法国却是未知数。再过不到20天,全球运动好手齐聚巴黎奥运时,唯一确定的是,这里充满了不确定。
联合政府在欧洲相当常见,例如在德国与意大利。马克龙的政府也依赖同样是中间派的民主运动(MoDem)支持,但他向来自负,习惯大权独揽,分享权力、共治并非他的强项,在左右党派之间寻求妥协,更是一大挑战。
法国选民在艰难的选择下,否决了勒庞,但一连串选举结果也显示,马克龙现象已经式微。2017年,39岁的马克龙以政坛黑马之姿参选总统时说:“法国真正的分野不是左与右,而是进步与退步。”他代表进步的力量:欢迎移民,支持全球化、性别权益,推崇环保与科技,主张自由市场,并强烈支持欧盟。
“马克龙现象”式微
欧盟作为一个不成熟的政治组织,法国是欧盟核心,而马克龙是欧盟整合的重要推手。德法合作支撑了欧盟的演进,拥有核武和联合国安理会席位的法国是政治梁柱,德国深厚的经济实力则是法国的后盾。若法国打喷嚏,欧洲就感冒。这次法国患上更严重的肺炎,受感染的欧洲将更为孱弱。
新人民阵线组成的唯一目的是“拦阻极右派”,如今任务达成,内部分歧浮现。中左派并不喜欢梅朗雄的民粹风格,也不同意他亲俄、亲中的立场,更反对他的反犹言论。马克龙在要求他提拔的年轻总理阿塔尔留任看守内阁之外,现在最如意的算盘是分裂新人民阵线,以便他能和较温和的左派与右派组成联合内阁,但由谁出任总理仍是个难题。
选举结果出炉,谁来治理法国却是未知数。再过不到20天,全球运动好手齐聚巴黎奥运时,唯一确定的是,这里充满了不确定。
第一轮选举结束后,领导国民联盟的勒庞谨慎地说:“我们还没赢”,但难掩迈向执政的喜悦。民调一面倒显示,她的政党虽难以拿下绝对多数,但将是第一大党。出乎意料地,围堵极右派掌权的“共和阵线”奏效,许多在第一轮选举中落居第三的中间派与左派候选人退选,集中选票后,新人民阵线在7月7日的第二轮投票跃居为第一大党团,马克龙翻身位居第二,极右派落居第三。
在承认败选之际,勒庞宣布,在奥地利、捷克、西班牙、意大利等国极右派之后,她也加入匈牙利极右派总理欧尔班新成立的“欧洲爱国者”(Patriots for Europe)党团。这将成为欧洲议会第三大党团,挑战中右、中左和中间派联盟。
失落者不只投给极左,也转向极右,从挫折到愤懑,最终失望,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票投勒庞。勒庞在选举造势场合问大家,要不要让她一手塑造的政治新星巴尔代拉(Jordan Bardella)当总理,结果是,法国选民大声说了“不”。开票之夜,巴尔代拉对泄气的支持者发言时,指责“可耻的联盟”阻挡了他的总理之路。虽没有否认选举结果,但带有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败选时的愤怒,这股怒气将继续闷烧,让勒庞在2027年再度挑战总统大位。
马克龙打破左右藩篱,吸引大量外国投资,带动创新产业,失业率下降,即使国家债务和预算赤字上升,但经济成长高于欧盟平均值。随着社会阶层的鸿沟拉大,上层是乘着全球化浪潮致富的精英阶级,下层是赶不上潮流被抛弃的失落者,左右之分再度回归。
马克龙第一次竞选时允诺弥合法国政治分歧,希望左右逢源,经济政策倾向右派的新自由主义,社会政策则朝捍卫权利和进步思维左倾,当时被称许是“吸纳了左右两翼最好的成分”。但他从未深耕地方,执政七年后,随着选民立场极端化,不接地气的马克龙在左右政党之间进退维谷。
虽然无缘执政,但国民联盟在法国国会席次增加,而且是得票率最高的单一政党。作为疑欧派,国民联盟还是欧洲议会最大单一政党,是对欧盟的一大反讽。马克龙4月在巴黎索邦大学说:“我们要明白,欧洲可能死掉,它是否会死掉,完全取决于我们的选择。”当时他可能没有料到,他的政治豪赌也赌上了欧盟的前景。
马克龙提前大选时说,希望法国人做出明确决定,在单一选区多数决两轮投票制之下,理应选出稳定多数,但突如其来的大选,缔造了一个比例代表制才会产生的碎裂化政党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