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基本盘,也就没有政党将谁或哪个地方当做牢不可破的票仓或地盘,这或许才是自由、平等、人权的最佳实践。

可以肯定的是,经此次选举,政党的大胜大败未来都将是常态,无论是“绿地变蓝天”或“蓝天变绿地”,越摆越快的钟摆效应,势必在未来的台湾政坛成为主旋律。蓝绿都无法继续活在过去,更不能再把选民当做不善思辨、不明现实的愚民,而是根据他们需求的优先顺序,调整政策路线和选举战略。

所谓基本盘在台湾的选举定义里,指的是政党的铁杆支持者。他们向心力强,不会变心也不会出轨;不论候选人的能力、操守或人格如何,只要“颜色”对,就会义无反顾地支持追捧。但经过多年的滥用,基本盘如今已成了“不讲是非、没有主见”的代名词,凡被归类为基本盘者,根本与没有灵魂的稻草人无异。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基本盘也未尝不是具有高度理想性的选民?铁杆绿一生信奉台湾独立建国,深蓝则一世厮守中华统一大梦,各阵营为了各自的终极政治理想而对某个政党从一而终,不得不说,这种政治贞洁也算可贵。

同理,所谓以经济挂帅的“中间选民”也不代表对统独没有立场,他们只不过在考量的优先次序上做了轻重之别。为了能让经济环境变好、生活条件变佳,中间选民先选择务实,哪里有机会,哪里有钱赚,就往哪投靠。所以,台湾很多“天然独”世代,包括当年力挡服贸的太阳花学运分子,都不排斥到中国大陆求学或就业。

正因为如此,台湾每到选举时刻,基本盘都成了蓝绿理所当然的钢铁般后盾。久而久之,两党开始迷信基本盘,也被基本盘的表象蒙蔽。以上周“九合一”大选结果来说,各路学者都同意,认同国民党和民进党的选民越来越少,双方基本盘正在萎缩,蓝绿板块相加不到投票人数的五成,使得“中间选民”成为影响选举的关键,才酿成此次看似蓝绿板块大挪移的结果。分析认为,未来候选人的特质和政见取向会更深刻影响选举结果,“很难再讲说哪边是铁票仓、哪边有基本盘。”

但时移世易,经过一代人的淡化,基本盘在投票考量上的排序出现了位移的微妙变化,台独不再是当务之急。以这次选举为例,原本兼任民进党主席的总统蔡英文到了选举后期,发现民进党选情露出败相,就使劲地把竞选战术导向反威权、反国民党、反中国的方向,用意就是召唤基本盘的理想性,期盼他们能把现实生活的问题,以及对中央各种施政不力的不满摆在两旁,让原本可能往后垫的统独意识重新排序,拉高到第一位。最后,选举结果说明,言听计从的基本盘并不多。

在台湾政治语境里,“基本盘”多年来背负了不少污名。

但事实上,基本盘的萎缩可不等同于统独意识的削弱。人类做的每一个决定,背后一定都有各种因素的考量。而一个决定的取向在于人们对每一个因素所赋予的重量。民主化初期,走过威权与戒严的部分台湾人民,对台湾的主体性无比珍视,对台独的渴望也无比强烈。自然而然的,他们在选举的投票考量中,台独的重要性就排在第一位,而这批选民就成了民进党不断取暖的基本盘。

基本盘的自主意识究竟有多薄弱?当年的太阳花学运领袖林飞帆,去年出席小党时代力量台南市党部的成立大会时曾表示,台南人在政治上“异常保守”,更脱口说出“某党推个西瓜出来都会当选”,立刻引发各界议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在台南主政的民进党免不了对号入座,对林飞帆和时代力量口诛笔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