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意到小径一侧的石凳上，常坐着一个70多岁的老人。他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但不时侧头望着远方。像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母亲逝世后，父亲常叫着母亲的名字。之后他每天傍晚都打扮一番说要和诗娴约会。诗娴是我母亲的名字。”

我每天放工回家，总要经过一条公园的小径。

他说：“没事。”然后他告诉我，这老人是他的父亲，他在劝父亲回家。

我很感动。漫漫雨雾中，我仿佛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面含微笑朝老人走来。

一天傍晚，下起倾盆大雨，我撑起一把特大的雨伞走到公园的小径时，意外地看到那中年人撑起一把雨伞站在那老人坐的石凳后，帮那老人遮雨。雨势太大，那中年人的后背被淋得湿湿的，但他与老人说话时的神情很温顺。

“我母亲生前告诉过我们，他们当年谈恋爱时，经常在傍晚相约到这个公园见面。我母亲常常故意迟到，以此考验我父亲的耐性和脾气。

见我一脸诧异，他说：“我爸爸得了失智症，连儿孙也认不得，唯独对我母亲念念不忘。

“他在等我母亲。”中年人说：“可我母亲已经在去年逝世了。”

我绕到那中年人的背后，用自己那把特大的雨伞遮住那中年人的背。他回头对我一笑。我说：“你后背被雨淋湿了，会着凉的。”

我问：“下那么大雨，他怎不回家？”

老人斜对面的一张石凳上，常坐着一个不是在阅读，就是在滑手机的中年人。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认识，却很好奇他们怎会每个傍晚都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