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厦门,雅化女校早已消失,康伯锺的事迹也已被尘封,幸或是不幸,他在星洲留下最后一道光,留下最后一抹痕迹,将近百年之后,能在旧报中窥见他的人生,感念他的理想,那一段闽南传教史、厦门教育史与南洋华侨史交织的过往,终将不朽。

我对厦门近代史不算陌生,却对康伯锺与雅化女学闻所未闻,上网搜索难觅其踪,遂将这则新闻摘录发布在微信公众号,并在微信群组中咨询厦门文史研究群友,众人无解。锲而不舍上网搜寻,在厦门一教会官网上看到一张模糊的图文,标题是《康伯锺先生小传》,摘抄自1927年出版的《厦门通俗教育社年鉴》。求助于厦门的朋友,得到一份高清的扫描件,看到这篇关于康伯锺生平的400多字短文,记载着这位出生于惠安的贫苦少年,因勤勉好学得到教会资助培养,成为华人传教士和教师,后派驻厦门基督教会,成为雅化女学校长,与志同道合的朋友组织厦门通俗教育社,活跃于厦门文教界,是富有改革思想的有为青年。为了雅化女学的发展,在南洋跋涉一年募款,期间历经磨难,所幸得到各埠侨社的支持,却不幸于星洲病逝,年仅33岁。

这些关于康伯锺的叙述,以及他在厦门地方文史研究中的缺席,引发了我的好奇心,继续在星洲报纸中寻找他的踪迹,竟然又找到几则相关报道。康伯锺猝然离世一个半月后,其夫人李怜悯抵达星洲,她是一位知识女性,在康伯锺南来的日子里负责雅化女学的校务,报道称其品学兼优,是巾帼不让须眉之人,受众人推举继任校长。《南洋商报》刊登了她的来函,叙述其南来原因,一是为了处理康伯锺后事,二是继续为雅化女学募款,她详述学校发展状况以及面临的问题,哀痛中矢志完成康伯锺未竟之事业,读来令人唏嘘。

前两日看到1924年5月19日《南洋商报》的一则消息,题为“康伯锺君追悼会缘起”,说的是远在厦门的关隘内基督教堂里,要举行一场纪念康伯锺的追悼会。引起我兴趣的是追悼会的发起人,有13所学校,四位当地知名人士,一个校友会,以及厦门惠安公会、厦门通俗教育社与厦门关隘内基督教会,学校中有不少是厦门有名的教会学校和侨校。细读下来,悼文充满那个时代的激情,先是记述康伯锺为了厦门雅化女学的扩建,于1922年夏南来募款,足迹遍布南洋诸岛,谁料天不假年,1923年在星洲病逝,接着引用胡适社会不朽论中关于“小我”与“大我”的论述,盛赞康伯锺为学捐躯,为厦门社会留下不朽功绩。

因为冠病疫情的关系,宅在家的时间多了,每天做功课看早期新加坡的报纸,按照关键词搜索,然后按年份逐条阅读,找到有用的信息做些摘录,这样的工作虽然枯燥耗时,却是了解当年社会情况与建构历史图景的有效方法,读报看的是过去的历史,有时难免感伤现实,逝者如斯夫!

自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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