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年前聘来一名女佣,眼见家有二老,三天后未动手就哭着请辞。虽然如此,父母恩重,从不想送交他人护理, 只当侍奉为日常生活必需,事事经手,不当回事。略学岐黄之术,调理养生。
午餐时告诉母亲,夜里有梦,问我梦见了谁。我心酸说不出口,直指餐桌上生日照中的老爸。再再得知老伴没了,她还是淡淡地说: “人老了,总是会走(离去)的。“
平日三餐食物搅烂,无需依靠口中残缺蛀牙下咽。最怕他彻夜不眠,日里昏睡难侍,费时费力。误了餐点恐失营养, 勉强又怕呛咳引发肺炎。三几天为他人工排便,颇费周章。为了不让他终日尿片缠身不适,紧抓排尿规律,但还是难免失禁的狼狈与接连的收拾工作。夜里尿多,还是尿片不用;想方设法,尿壶、导管、塑料袋用尽,但总要夜起探尿。
老爸虽高龄而逝,还是“不思量,自难忘”。第一次梦到如常扶他起身而行,顿觉是梦,不禁眼中泛泪。
他生前生命顽强,长命近百,同辈老乡只剩他一人。最后年余,终日闭目昏沉静坐,不再言语,不时伸手捉空,每天作息无法自理,可谓生死不得。但他面红皮润,对照着我夜里看护眠缺与日间工作兼 顾护理劳累的苍白。
那天老爸送医留院,我一人回家,不是如释重负,而是顿觉失落,无从效命。猛然发现身边与老爸相差12岁的老妈也已近九十。两老同在时,老妈总是年纪较轻,一直没太在意她苍老的样子。近70年的老伴故去,不知是不是轻度失智,她出乎意料地淡定,没有太多的反应。
为了活动筋骨,每天坚持扶持着他推车从睡房走向客厅用早餐或午餐,再从客厅走向睡房的藤椅歇息;傍晚移步进入浴室,浴后转向餐桌晚餐,呆坐一两小时后又扶撑着回房睡觉。如果精神昏沉,随时瘫软无力,半百公斤的身躯就寸步难移。 我费力撑持,大汗淋漓,腰颈受力,晕眩、耳鸣、恶心、以及各处关节疼痛麻痹等症状此起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