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看落日,尤其是海上的。山常使人骄傲,登顶便豪言一览众山小;而面对一望无际浩瀚的海洋,只会感到敬畏和感叹自己的渺小。在山上看日落,不仅多数还是为着翌日凌晨的日出,即使吟的也还是苍山如海。

日出令人兴奋,而日落带来的是一片沉静。当最后的一抹霞光消逝,天空便呈现出蓝里泛黑的“乌蓝”(鲁迅语)。日落时而令人陶醉,时而又令人感伤,论心情而定。不过日落看多了,总不免会生出些淡淡的哀愁,这种感官也时常弥漫在从古至今的诗词歌赋和小说流行曲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或许夕阳西下才是生活中的常事。基于藤泽周平小说改编的影片《黄昏清兵卫》拍得极好,片中好几次场景主角收工后,夕阳下出了城门往家走,身后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半傻跟班……上班族或许能从该影片中看见自己的身影,但人生黄昏,等待我们的未必是美好的爱情。

我自己观海上落日的永恒记忆有两次。一次是说走就走的西澳之旅,从珀斯北郊沿着风景如画的印度洋公路,驱车两个多小时,误打误撞来到一个与《堂吉诃德》作者同名的的小城——塞万提斯(Cervantes),据说它的名字来源于一艘1844年在该地沉没的美洲捕鲸船“塞万提斯号”。除了对大海落日圆的美景和当地小龙虾美食的记忆犹新外,黄昏中的吉普车深陷海滩泥潭,得到几位当地中学生的救助而脱险,更是增添了夕阳如火的感动。

另一次是在关岛的杜梦湾海滩,日落时分,椰风树影下看着前方的大海慢慢地全被染成金红色,波光闪耀动人,落日熔金的美景令人沉迷,夕阳余晖下静谧的剪影依然是梦中的远方。虽然时隔多年我已忍痛打碎了那夕阳,但碎片里依然有我最纯真的模样。

离赤道咫尺的狮城常常能看见日没时的漫天红霞,有说向洋看日出,向海看日没。跨过圣淘沙巴拉湾海滩上的吊桥,可到达亚洲大陆的最南端,远眺便是美丽的南中国海了,不知在那里能否看到落日,我们往往会舍近求远,而忽略了身边美好的事物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