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真正爱上江鹅是更早的事,那是2021年3月5日,江鹅在FB上贴了一篇《0301》。3月1日是她的猫美咪满七。她写猫离开前她的心理准备只准备到理智。她写猫离开后她的若无其事底下情绪暗涌。偶然在胸罩上发现一根猫毛都能引起内心世界地动山摇,但她不肯明写,甚至不肯暗示,而是故作轻松地写这根猫毛弄到她奇痒无比但又束手无策,因为她正在见老板客户。看似顾左右而言他,但不管她看向什么地方,她看见的都是已经病逝的猫。猫的不在继续存在于她塞满各种忙碌的日子里,更勤奋一点听音乐,看剧,种花,也种出了对活着的感悟。活着是什么呢,活着,就是把一朵花的开与谢温柔地托在掌心,就是把一只猫的来与去体贴地放在怀里。
年前我又发现她在某一网志上写专栏,写一块斯文败胃的起司,写凤梨酥如果是一个人,写鬼才在美国饭店偷她的拖鞋,写她有心事都会找土地公聊天,写她对各种形状的云的想象,写她学会如何安住在“弥斗诺威”(middle of nowhere),不过我是直到这些文章结集成书《俗女日常》之后一页一页翻阅,才真正把它们读进心里,而且一看完后随即从头重温一遍、两遍、三遍……
后来又读到江鹅在《联合文学》手写日记,足足写了整个10月,一日一文一图,图片拍的是她手写在巴掌大本子上的日记,文字都短短的,但每一则都有一个重点,我很惊奇江鹅可以每天每天从流水账的日常中捉住某个重点来写,充满一种俗常的智慧与幽默。例如10月1日那则,写风雨后踩过公园遍地断枝落叶,忽然明白树木既不预见也不预备迎接风雨,树木只是活着,“人才把活想得那么复杂”。又如10月3日写她自从需要手写艺名(“艺名”比“笔名”更有一种跑码头的爽快和不做作),这才发现“鹅”字笔画很多。如果当初取名“江龟”,每次签名就可省下两划。可是“江鳖”不行,那就会多一划。这个笑话转成了简体字根本无法成立。
我头一次发现江鹅是什么时候的事呢?肯定不是呆坐在电视前可有可无收看《俗女养成记》那个时候,谢盈萱的表演太戏剧性令我心生抗拒,这套台剧无法点燃我对江鹅同名散文集的兴趣。我不太可靠的记忆最早最早可以回溯到我在FB(面簿)上读到江鹅某篇关于猫的贴文,那是我头一次领教到江鹅文字之活泼之风趣,但我没有爱上江鹅,我还没有爱上江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