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绢和手巾都是手帕的别名,以前绅士淑女出门必然携带,但随着纸巾的出现,手帕便渐渐没落,数十年前,还有人争论手帕和纸巾的优劣,这些言论早就消失,可见手帕已经完败了。
无独有偶,我的几个老友都是手帕的坚定支持者,我们互相戏称是“手帕交”,其实手帕交专指亲近的女性朋友,这个名词现在已被“闺蜜”所代替。
手帕有离别和流泪的含义,很少人会把它当礼物。我年幼时飞机尚末普遍,人们出国,多乘大邮轮,当洋轮启行时,船上岸上都挥动手帕话别,很是壮观,令人想起古人“挥手泪沾巾”的诗意。
在上世纪,在宴会或舞场,男士把手帕插在西装上袋,风流倜傥,随着手帕这个名称的没落,它已改称为口袋巾,纯作装饰之用;女士们则在旗袍胸侧挂上一方手绢,仪态万千,妈姐们也有这个习惯。
我每到一个城市,都会买一方手帕做纪念,后来越来越难买,曾在外国一个商场被售货员呛过:“现在哪里还有人用这种鬼东西。”在新加坡也有买手帕的烦恼,本地的手帕分两种价钱,高级的非常昂贵,令人舍不得掏腰包,低价的却质糙图劣,就是找不到中级的。我每次去日本都会在100日元店买一批手帕,图案优雅,价廉物美。可惜我每次到日本都是冬天,那边的冬季手帕,布厚质粗,在新加坡实不适用。
在古典小说,手帕常用来作为男女相识的媒介,男子拾到女子的手帕,他们的故事便得到发展。在小说《神雕侠侣》中,杨过和郭襄的第一段单独谈话,就是从拾手帕开始的。日本小说中男女因手帕结缘的也很多,但情节略有不同,一般是女子无意中(或有意)把男子的手帕弄脏了,把它洗净交还,开始他们的故事。
很多事物,都曾经在历史长廊中发出过火花,但到了适当时候,就会退场,只在人们记忆中留下不舍的怀念。
蔡澜先生曾经说过:“要是你看到一位还用手帕的朋友,这个人一定是非常天真和固执的。”我就是其中一个。
曹雪芹擅长利用小物件来描写男女之情,在红楼梦中,黛玉躺着,用手帕子盖上脸,听宝玉讲故事,此情此景,如在目前。另一场景是在第二十八回,黛玉取笑贾宝玉是呆雁,接着把手帕甩在他脸上,令读者看得心醉。贾琏和二姐互动,瞒着众人,用槟榔、手绢及汉玉做道具,含蓄紧张,描写精细,不愧为一流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