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家人聚餐上有奖问答游戏的大表姐,在游戏开始前来了一个“大风吹”,让每张桌子都有不同年龄的老中青三代,可以更公平地应对从50年前拍的照片中辨认是哪一位家族成员,唱出30年前某部电视剧里的插曲和说出最近某项活动中吉祥物名字之类的题目。最后一题是看图猜成语,大表姐认为我有不平等优势,让我措手不及地宣布我必须“噤声”。她是有先见之明的,妇女牵着小孩的图片一出现,其他人还在面面相觑时,我已经猜到答案了。不一会儿,二姨猜是“孟母迁移”,我连忙向二姨竖起三根手指,可是二姨却一脸疑惑。经过一番“哑巴传情”,坐在二姨右边的表妹终于恍然大悟,喊出了“孟母三迁”。
表妹是科技企业的高管,父母都是“老”华校生,母亲是某著名华校的华文老师,中文底子是不错的,没想到她在我的三根手指差一点就比成樱桃小丸子额头前的三行冷汗时,才想出答案,大概是把学过的华文成语都忘了吧。目前有很多受华文教育的父母,孩子们却不读华文课外书,也不爱讲华语,毕业出来工作后更像是放弃一段痛苦的感情一样,与华文渐行渐远。
在槟城锺灵中学读中一时,其实也不觉得华文课本里的文章难懂,虽然其中好些是文言文,如取自薛福成《庸盦文编》第四卷《杂记》的《猫捕雀》,“雀母死,其雏绕室啁啾,飞入室者三。越数日,犹望室而噪也。哀哉!”读了让人心酸。在锺灵的日子过得悠哉写意,冷眼旁观的母亲看着我那吊儿郎当的态度很是揪心,在我中二那年决定让我转换学习的环境,来新加坡念书,开始了一个进化版的“孟母三迁”,“孟母”没来,我一个人搭火车过来。过了几年,母亲又决定把大哥送往美国念书,大哥毕业后留在美国,在母亲搬回新加坡后,回来过几次,但是在除夕一起吃团圆饭却好像只有一次,那个新年母亲一直开心地笑着。如今母亲不在了,大哥过年也应该不会回来了……
《孟母三迁》这个答案揭晓后,坐在我左边的另一位表妹问我,孟母是谁呀?孟子的母亲,我给了一个非常欠扁的答案。可是,孟子是谁?在新加坡像我这些华文水平只有初中“O”水准或是第二语文“A”水准的人,大概也只能说得出他是战国时代的儒学思想家吧?曾经为一位准备“A”水准会考的高中生补习数学和物理,学生的父亲要求我“顺便”帮他儿子补华文。我让学生先把华文课本拿出来给我看看,大略地翻了一遍后,欠扁的毛病又发作了,我告诉学生说,我在槟城读中一时用的华文课本好像比你这本还难一些。他瞪大眼睛看着我,眼神好像在说,你吹牛也不怕把牛皮吹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