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幸运,没有遇到这些棘手问题,这第一个帮佣一做就是八年。这个帮佣相当不错,几乎没有给过我什么问题,在家里经历最艰难的那几年,她的出现毫无疑问减轻了我很多负担。

告别帮佣的过程筹备了几个月,情绪也酝酿了一段日子,终须一别的那日,还是有点落寞。真的,不论有多少时间筹备,送别总是让人依依不舍。但就像很多的生离死别,这些都是人生过程的一部分,总得经历,唯有当成另一课。

不知不觉,时光飞逝。不久前接到人力部通知说她的工作准证不被延续,一时晴天霹雳。细节太琐碎,总之就是非走不可,非常麻烦。终于接受事实后,没料到最难受的是真正送别的那一刻。原来这些年已在不自觉中和帮佣建立起感情,送别那日,才觉察到原来早已将她当成家里的一分子,心中居然有百般不舍。更讶异的是,更不舍的是帮佣,之前当我告诉她要在她离开前一起出去吃大餐,她已情绪相当波动,可见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确实是通过长久的相处建立起来的。

经常听一些朋友说他们的帮佣有多懒有多可怕,当中不少是可以突然出走一去不回头那种,所以每几个月就得换一个新的,昂贵的手续费让人吃不消,繁琐的申请过程简直是恶梦,头痛的是总找不到对的帮佣替代。

我没当过老板,请了一个女佣让我突然变成雇主,生活中多了一点责任。转眼多年,我不晓得对待“员工”的正确态度应该如何,因为担心她随时炒我鱿鱼,就算交代工作也是客客气气的,最重要的是确保每月工钱准时给,不拖不欠。或许是这样的一种尊重,让她觉得舒服,也开始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家里很小,严格来说也没有太多的家务做,也不过是打扫、洗衣,买早餐午餐,连烹煮都不必,用到厨房的时候不过是煮水弄热食物,很简单的事。帮佣那几年的主要工作是照顾家中两老,尤其是当年经常得陪伴老爸到医院,让我有得喘一口气,称得上是个好帮手。

替代的帮佣由原帮佣介绍,两人是闺密,也算乖巧,对我而言是另一次幸运。我需要做的,是将这些年学会的对人的尊重延续,继续在生活中学习。

与帮佣多年的相处,是我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个学习阶段。要让一个陌生人长住家中,并非易事,双方都得学习适应和习惯彼此的生活方式,很多细节得调整。一个简单的例子是帮佣知道我每天大概的出门时间,会避免在之前占用浴室,不要给我造成不便。这不是很困难或麻烦的事,但从这样的小细节,可以看得出两个人之间懂得互相迁就和相互尊重,是双方之间关系和睦的大前提。

很多时候,因为不懂得或不愿在一些小事情上作出妥协,不要去谅解,拒绝去了解,总以自我为中心,没从对方角度去看事情,一段关系就经不起考验。两个人的相处说难不难,但也不简单,关键是不论身份地位职务都要互相尊重,尤其是长期相处,若处处摆出姿态,没商没量,难免积怨,摩擦就起。当然,那些不值得的,就不必浪费时间。

帮佣因触犯了人力部的条例,工作准证被取消,被迫回返家乡。送别那日,家里眼泪鼻涕飞满天满地,不舍情绪决堤,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