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模糊的双眼看不见眼前，对往事的感知却异常清晰。时不时脑波就搭上记忆的时光机，时而回到贫苦的童年，或哪一场难忘的劫需要用一生的智慧开解。
外人不知她是逍遥还是消愁，到了那年纪是该为自己的前半生感到庆幸还是依然被往事牵绊。当然，我们也不该用刻板印象来要求长者就该慈祥或揣着一副世俗认知的模样。
也许能够活出自己喜欢的模样，年老了才不会为自己不值而变成愤怒的阿嬷。每一条路都有各自的得失，女性能为自己的道路做选择并努力是奢侈的，生于那时代背景下的阿嬷们却没有这选项。
愤怒或能帮助我们认清困扰和问题，也能驱使我们力所能及的做出改变。对现实束手无策的时候，放手也许才是上上策。
据我浅浅的观察，她们大多是年过七旬的独居老人，身体（至少脾气）特别硬朗。就算年纪大了也要自食其力。
不时在咖啡店或熟食中心看见独自坐在一旁对着空气大骂的阿嬷。内容一时申诉着老伴不给育儿费用，一时说着隔壁食客如今生活多么容易。
大概是容忍了大半辈子的积怨如贵利般利滚利地，趁现在还有一口气即向街坊渗出来。作为旁观者也难免心生怜悯。
午餐时分的咖啡店充满怨气，左边的女食客向同事抱怨着其他同事，右边的摊位助手们又大声揣摩老板的心思。
也许在病痛面前，对任何事才会特别宽容，管不住的也只能放手修养，有本事生气也是个身体健康的征兆。
大巴窑曾经也有一名阿嬷，身体虽已显老态腰也弯了，但对人却没有一般长者的温柔。几年前还记得她在咖啡店收碗，偶尔还会看见她与一班安哥坐在咖啡店抽烟。
每个时代背景下的家庭都有各自的苦处，及为了下一代做出的牺牲。阿嬷们利用极有限的资源和最纯粹的祝愿把自己奉献给孩子和家庭。也许并不是所有的牺牲都会有回报，养儿育女亦不是年老后的长期饭票，毕竟有时狗比人还可靠。
难怪比起精神奕奕的青年，没有寄托的长者，休息不够而精神不振的成年人才没了那股愤世嫉俗的怒气，或堆积已久的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