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暮霭渐沉,回家山径上,见一年轻男子在沟壑荆棘丛中采摘野草。我上前打个招呼,担心他以为我是什么执法人员来干预,于是先亲切问好,说自己只是好奇他采撷什么东西。他让我看手中收获:几片嫩绿油亮的心形叶子,脉理纵横交错间凹凸有致。我一看似曾相识,这不是蒌叶吗?
临走,他给了我两片比较嫩绿的蒌叶,我回家洗净,试着咀嚼,味道有些辛辣,甘中带涩,我没有吞下,毕竟味道陌生。怪不得呢,这原就是一种胡椒科植物。
黄昏时分,我独行铁道走廊,来回山景道与武吉知马山麓下。空气凉沁沁,满眼盎然绿意,心情好,眼中林木闲花异草也长得格外茂盛动人。
行走铁道走廊,趟次无以计数,永不言倦,每次都有新收获,每一趟都好像走进时光隧道,唤回许多流逝岁月的美好记忆。不是吗?那处处遍开的大野芋越来越繁茂,翠绿宽阔如巨伞的叶子,总让我怀念当年南大念书时,与一伙同窗在乡野雨中远足时那青春无邪的欢乐时光。豪雨中我们遂兴采下片片大野芋,撑成挡风遮雨的巨伞,风雨无阻融入大自然,其情其景,美丽得永生难忘。
眼前这缅甸小子明眸皓齿,五官好看,笑意腼腆,不像是个槟榔族。年仅21,刚放工,顺道来这儿采叶。原来他就在坡地上我家公寓园区打工,是新来的园丁,于是我们越谈越开心,却没提醒他,哪怕是野草,采摘也是犯法的。
其实蒌叶是一种中药,据说有祛风散寒、止咳化痰和消肿止痒功效。 中国华南地区还有人以切碎的蒌叶煮饭吃,清香可口。其实蒌叶无错,错的是石灰和槟榔。
蒌叶又称荖藤,吃槟榔的人,喜欢把小撮石灰膏涂在蒌叶上,加上捣碎的槟榔,包裹起来,放进嘴里咀嚼。小时侯,我们常见马路边到处“血迹斑斑”,看得教人噁心。原来这是印族同胞吃嚼槟榔后,把残渣随地乱吐。嗜食槟榔的人总是口腔染红,牙齿变黑,日久甚至会致癌。
高耸的南洋楹,树冠枝叶迷人如镂空织锦,林荫下的火车旧桥边,竟冒出桃红粉白的玉叶金花,和桥头石墙上攀附的薜荔硕果相辉映。喜欢这道近在住处咫尺的绿廊,它保留和催生许多自然野趣,让我在现代文明的便利里,享有荒烟蔓草葳蕤葱茏的乡居情致。
年轻人是来自缅甸的客工,说采回去吃。我问怎么吃法?要烹煮吗?他说生吃,食物包在叶子里咀嚼,清香可口,缅甸人都喜欢吃。我忽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从前人们吃槟榔用的佐料吗?本地山野郊外或自然公园,阴凉处都可看到这种长青植物,它们的茎叶喜欢攀缘匍匐,在低谷沟壑边生长,亮盈盈铺成地毯般养眼的苍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