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搬进这所房子,连带有了与这棵泡桐树朝夕相处的机会。俗话说:“相见容易,相处难” ,人与树的相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

大年初四下午,维多利亚州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狂风暴雨夹带着冰雹席卷全地。我们的泡桐树惨被狂风截肢,一半的树冠消失了,后院也因此遭受破坏。值得庆幸的是:被风刮断的残枝没有砸伤邻舍,也没有殃及他们的房屋。

一到暮春,我们的后院就布满泡桐树的花尸,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是桐花的葬身之所。面对凌乱不堪的院子,我只想快速清理一下,什么惜花葬花的诗意都荡然无存了。所谓“久处生厌”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我们不会亲自砍树,接下来要找专业人士处决它。欲知后续如何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夏天,泡桐树的风采不减春天。它尽情地开枝散叶,一片片宛若蒲扇的叶片聚集形成了一个大树冠,不仅覆盖我们院子三分之一的面积,还伸展到两户人家的院子。绿树成荫,添得一院清凉,左侧邻居对此心怀感激,后侧邻居却颇有怨言。

为了避免后患,砍树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于是,我们向市政理事咨询关于砍树的申请。基于我们的泡桐树不是长在保护区内,并且是不受保护的树种,有关单位说我们不需要许可证就可以直接处决它。这免去了我们找树艺师(arborist)评估的麻烦和费用,实在感恩。

为了避免祸患,先生剪除了面向邻居的一个分枝。左邻对此是颇有微词的。她说树冠变小,树荫就消失了,她的房子也炎热起来。后邻则对覆盖面较小的树冠表示满意,并且还建议我们把树毒死了再铲除。这是违规的做法,我们当然不会言听计从。

泡桐树是先开花后长叶的乔木,在墨尔本并不常见,但在上海却是随处可见。当年旅居上海徐汇区,每逢路过上海交通大学时就会驻足仰视校园里的泡桐树,尤其是临近大学门匾的那棵。其高耸挺拔的枝桠,状如喇叭的紫花与蔚蓝的晴空组合起来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这回在墨尔本重温这样的景致,我仿佛是在他乡遇见了乡邻,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

2022年9月看房子的时候,春意正浓。当时就察觉到后院有一棵泡桐树(编按:学名Paulownia)——树身的圆周差不多有两个大人合抱那么宽阔,高度大概20米,是一棵名副其实的参天大树。当时,满树的泡桐花正竞相开放,散发着幽幽的清香。一朵朵淡紫色的花朵聚集成一串串的花簇,挂在枝头上迎风摇曳,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泡桐树的木质比一般树木疏松脆弱。每逢枝干顺着风势晃动时,就会传来 “咔……咔…… ”的断裂声。须臾,枝干就应声落地。我每逢听见左邻的孩子在树荫下嬉耍的声音,就忐忑不安:掉落下来的枝桠砸伤了果树和菜苗是小事一桩,砸伤人就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