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不知不觉,意味着过程没有惊涛骇浪,而是一种平平淡淡,简单的快乐,一天天过去,像在堆砌柔而细的沙,砌成一座幸福的塔。由于波澜不惊,日子也就白马过隙般飞逝。其实,当中每一天的柴米油盐,生活担子有父母在扛,我们只顾读书,不愁吃喝,那一代的父母,个个是生活疆场上的勇者。
人生舞台的角色不少,须等演着那个角色,方知角色承载的责任与重量,岁月场景重叠的两个人,知与觉不会雷同。等到孩子为人父母,双亲垂垂老矣,方能体悟当年那段不知不觉、无忧无虑的每一日,是以家长的辛劳作为代价。然而,倘若步入中年之前,尽力配合父母的期待,逐步完成阶段性该完成的任务,接下来大概也能好好活着,享受安稳的小确幸,在韶光易逝中,不知不觉来到乐龄。
开栏那年我40岁,下来将近30年发生的事,个人和家庭方面,父亲在2002年去世,两个孩子大学毕业、成家,先后当上父母,我也晋级为“成公”人士,有了四个内外孙,期间回返报社又干了11年,再回私企任职至今,这当中国家和世界经历各种变化,惊天动地还是不知不觉,皆因个人触感不同。
回想那些年住在麦波申的第一代三房式组屋,一家八口挤身两房一厅、共用一个卫浴的日子,从小学四年级到国民服役,再到大学毕业,一住就是19年,疫情之前和母亲及兄弟回访旧居,大家无不思潮起伏,往事如烟,那些日子虽平凡,记忆库存倒有甘甜的点滴,一切尽在不知不觉中。
真要感谢高中到大学到报社的学长潘正镭,引荐当年离开报界五年的我,重新提笔舞文弄墨,那是1996年中的某一天,我出席中国大陆书画鉴定家杨仁恺的讲座,讲座地点是后来拆除的红砖瓦国家图书馆,讲座过后我和正镭到旁边的咖啡摊喝咖啡,就在那里促成写专栏的美事。第一篇《冬天里的夏天》是在当年7月19日见报。
回想从1996年到今天,我有幸在《联合早报》副刊,开了个小专栏《客船钟声》,有机会把这段人生旅程,用笔给记录下来,掐指一算,居然已经步入第28年,从中年到老年,漫长的28年,让不知不觉的一点一滴,借文字留下余温和知觉。
我在去年10月,提前五个月向主编请辞,议定写到今年3月,转眼间来到告别篇,问我心情如何?就是感恩二字。三分之一人生的不知不觉,有此善缘在笔下重新鲜活,何其美妙,怎能不感恩呢?
生命中存在很多的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