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耀威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认识不深，但如果没他带路，我对槟城的认识也是有缺陷的。一座城市需要多点专业的领路人，有了他们，那次旅行才是2019年4月18日独一无二的旅行。耀威于2021年底不敌病魔先行一步，后来再访槟城，去了同样的餐馆甚至点了同样的菜，味道依旧精彩，我们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好几年前去槟城，请耀威给我们讲解槟城的老房子。他是修复老建筑的专家，多年来为槟城的老房子发声出力，被称为槟城土地公。我们走入他当时正在主持修复工作的大伯公街福德祠，看匠人们专注地用剪刀把瓷碗剪出一片片形状不一的彩瓷。这是南方庙宇上常见的剪黏艺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整个制作过程，兴奋得像早吃过鸡肉却第一次看见活鸡的小孩。钱锺书说过：如果你吃到一个鸡蛋，觉得好吃，你又何必去认识下蛋的母鸡呢？但其实过程也同样有趣。我后来有机会再去槟城，这座庙修复得当，获得大奖。屋脊上的剪黏熠熠生辉，似乎都在对我眨眼，觉得它特别顺眼。
我们还点一道槟城娘惹的招牌菜——Jiu Hu Char（沙葛炒鱿鱼丝），这是当地娘惹家庭的年菜，也是第一次尝到，包着生菜吃，颇为清爽。我一直以为Jiu Hu指的是州府，其实是鱿鱼。去了那么多次槟城，我依旧能发现一些未曾发现的。这些发现微不足道，但发现自己的不知，把这种不知当成是恩赐的礼物，它们是在路上的意义和奇迹。
好的事物，就是由各种大小麻烦所构成，只有重视成品的完美，才愿意投入时间一一解决这些麻烦事。
槟城因为邻近泰国，娘惹味也多了一抹酸辣。这也是我第一次品尝到Nasi Ulam（叶菜饭）这道做工繁复的菜。饭粒上点缀着花花绿绿，赏心悦目极了，准备时要剁细那么多种食材，也是费劲的。但好的事物，就是由各种大小麻烦所构成，只有重视成品的完美，才愿意投入时间一一解决这些麻烦事。我们现在都知道餐馆里的菜品及调料等，都是大厨Gaik Lean由零开始准备的。好菜里都是时间、时间和时间，无他。
耀威还带我们到Auntie Gaik Lean’s Old School Eatery品尝娘惹菜。当时这家装潢得颇具怀旧感的娘惹餐馆，尚未沾上米其林星光，但懂得的人自然懂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