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历史悠久的巴黎地下交通系统,规划早就几近完善,除了替月台敷敷粉画画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位于郊区圣特尼的法兰西体育馆1998年启用,不但摩登而且新净,毋庸劳民伤财另起炉灶,况且开幕仪式计划于塞纳河举行,幸运儿被安排在左右两岸沿途观礼,场馆根本派不上用场。绿化城市不啻具双赢潜质,既紧贴潮流,也可造福后人,对策划者仕途有百利而无一害——除非志不在此,首都市长一职是极佳的平步青云踏脚石,希拉克(Jacques Chirac)就是由这里出发,最终荣登总统宝座的。

可是十分啼笑皆非,这次绿化运动不但低调进行,规模也真细眉细眼,浪漫想象中的蔷薇处处开不曾成真,一夜之间夹道参天法国梧桐美景也没有浮现,只不过街头巷尾电灯柱和巴士站悄悄搭了铁线,供攀爬类植物点缀。这么卑微这么寒酸,我乍见忍不住笑,继而感动:唉,时势如此,最起码的平安也是平安。

最近巴黎市面两个有点奇异的现象,我认为可能都和即将举行的奥运有关,其中之一是企图轻轻绿化大街小巷。环保意识不必很正确,你也知道温室效应已经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无稽预言,而是全球居民挥汗如雨的日常体验,不论以华氏还是摄氏测量气温,数目字一样教人咋舌。那么花都市长亡羊补牢,急起直追就算为时已晚,培植十年树木勇气仍然可嘉,怎么与体坛盛事扯上关系?

别怪我小人之心,迟不搞早不搞,偏偏在全城严阵以待的敏感时刻种树种草,实在难洗粉饰太平之嫌。深谙礼宾之道的奥运主办国,郑重大兴土木是常态,所谓主雅客来勤,务必做足准备工夫,希望空降的运动员和八方访客留下良好印象,以后多多关照。这方面,雅典是显赫例子,千禧年迎接源自希腊的国际竞赛回归,不遗余力整顿地铁清洗瘾君子活动区域,前后判若两城;那年北京承办,鸟巢水立方应运而生,也委实令关注新颖建筑物的眼睛大亮,不克拨冗莅临现场考察,进出机场坐在计程车途经四环五环遥遥观望,亦不失为赏心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