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桥南路与厄士金路交界处保留店屋外墙上,一幅巨型壁画展现一名年轻貌美女子的全身图像。她头戴红巾,身穿深蓝衣裤,脚踩旧轮胎制成的胶鞋,安坐凳上,右手纤纤玉指夹一支点燃着的香烟,垂下的左手轻握一张三角形驱邪消灾平安符,黄色符纸系一条红线,露出一个“驱”字,手腕戴着翡翠玉镯。高高墙头上,红头巾以斜眼睨视路人,一副烟视媚行的样子。
由于业主事前没将画作提案呈交市区重建局批准,加上抽烟形象和政府时下的反吸烟政策有所抵触,重建局要求画家修改画作,但随后又表示可以暂缓进行,等待对画作重新评估的结果。
我向来尊重艺术创作自由,但出自对三水女工“红头巾”的崇敬、体恤与感恩,我不得不对目前热议中的红头巾壁画,说说些心里话。经过三顾画作和反复自我思辨之后,我确定了自己对这项争议的态度。
在男权领导的旧社会里,男人为主的建筑工地里,工程尚未机械化的年代,日晒雨淋挑砖扛瓦爬高楼的红头巾从来不易被生活击垮,身体受伤也顶着头皮继续干活。如今,在她们生命飘逝,毫无发言权之后,一幅壁画竟如此伤害她们,真是情何以堪?
壁画是一种公共艺术,其中蕴含画家对主题认知的表态,是一种时代精神的宣示,因面向广大受众,就得准备接受批评。
我想,抽烟不是问题,问题出在那烟视媚行的神韵和整体形象,如果画家能对笔下描绘的人物怀抱一份感情;如果能感念于红头巾如何以血汗辛劳和微薄工资,为新加坡的建设与发展奉献一生,却无怨无悔;如果能体恤这个贫困阶层的思想感情,理解她们的精神面貌,就不会勾勒一副挑逗式的神态。他全然不知,画作意像伤害了红头巾的感情,也伤害了我们对这个群体的敬意与感念之心。
艺术可以创新、突破,可以天马行空,但如果以为颠覆传统便是创意,以为出奇制胜就是佳作,而缺乏对笔下人物所应有的同理心和包容心,即便是作品艺术水平再高,也不会是我青睐的。
壁画家是旅居本地15年的美国人肖恩·邓斯顿。他说作画前看过红头巾的系列照片,取义《歇息中的三水女人》,刻意逆反她们传统的操劳形貌,工余抽根烟,轻松几分钟,何错之有?而她们也有青春正茂的时候。
事端曝光后,引发舆论沸沸扬扬。有的认为壁画有损红头巾历来那种刻苦耐劳、艰辛拼搏的劳动形象,有的甚至说那神采像妓女。但许多人支持艺术家有自由发挥想象力的权利,而历史现实中,红头巾确也普遍抽烟,她们常把香烟塞进头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