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向来沉默寡言,从没透露出生背景,我只知道他有个姐姐住在马来西亚。父亲双亲早故,由姐姐抚养成人。我念小学时,父亲带我到加东一家“有钱”人家吊唁,说长眠棺木内的是我素未谋面的姑姑。

几年前整理先父遗物时,在一张泛黄的殖民地入境证上,发现父亲曾经在槟城居住过好几年,原来他从中国大埔乡下先到香港,然后到槟城,最后南下新加坡。

新马长堤百年纪念,跟这“两岸”相关的活动与文章,近日纷纷在新马两地热了起来。

新马一衣带水,很多新加坡人的祖辈,不管是达官贵人或平民百姓,来自马来西亚的大有其人;他们或由中国大陆南下,辗转来到海峡殖民地时代的“三州府”槟榔屿(槟城)、吗六甲(马六甲)与石叻坡(新加坡)开荒谋生,娶妻育儿,落地生根。

脱离马来西亚独立后,最深刻的印象是:开车从长堤入境马来西亚得申请车辆入境准证,也得要有本蓝色的西马限制护照。1986年马国取消车辆入境准证,限制护照面世了10年,也在90年代末走入历史。

跟入境车辆相关,最受新加坡人关注的是1989年实施的“半缸油”措施,带动新加坡人开车越堤打油与消费的热潮,后来进一步提高到四分之三缸油。

不过,我倒是遗传了父亲的“二绝”:绝不攀富结贵以及绝不摇尾乞怜!在三餐不继、摆地摊的数十载光景里,从没听过也没见过父亲向有钱的亲友借贷或要求救济。

至于我这个“建国一代”跟长堤两岸的缘分,始于上个世纪60年代新加坡加入马来西亚初期,依稀记得唱过马来西亚国歌,被强制读过两年的“国语”(马来文)。

除了开车入境新山消费,那时的“建国一代”正值血气方刚,放荡不羁的青年时代,凡是新加坡禁止的事物,只要新山没禁,便结伴前往,例如看X片(色情片),到马真达夜总会看脱衣舞,坐火车过长堤附近的商场买限制级录影带与香口胶等等,以满足好奇之心……

父亲在半个世纪前病逝,先母说他去世前几天,曾经从丹戎巴葛火车站坐火车北上探亲,究竟是西马哪一州?哪一房的亲戚?至今仍是一个谜。我感到愧疚的是,对先父与祖辈的“认识”竟然近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