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结果很简单,除了几本相簿,其他那些老人当宝的东西,有些送了给管理员和清洁工,其他的包括医学手稿,就眼不见为净地拜托装修师傅当草一般送去回收。
刚开始分类,哪个留,哪个不留,还得讨论一阵子,怎么说丢了就永远消失。心理学里有关对物件拥有的附着力很快就融入去留中的讨论中,这个有感情,那个有历史或金钱价值,这个“断舍离”像个魔咒,把一堆应该舍弃的物件慢慢移到保存的那一堆。后来发现情况有误,浪费了时间和力气,事情还是没解决,心理拥有权的力量已经开始扎根。
经过此役,见识了心理附着力的力量,对“断舍离”的宝与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自己的事还得自己解决。从今以后,除了不买不需要的东西,还要开始更长期的目标,慢慢舍弃似是而非的执着。
一个向前狂奔,一个慢慢向后退,一条向上弯的曲线终于在X轴为时间的图表上遇到那条梯度向下的直线,最终科技和意志结合完成了时间和速度对弈的成绩单,同学陪伴母亲过了最后时光。
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有老人的后代才能为遗物做的“断舍离”,即“断绝不需要的东西;舍去多余的事物;脱离对物品的执着”,是日本的流行语。老人生前是位悬壶济世的医生,几十年前的医学手稿字迹还历久弥新,医学书籍插架万轴,每一本书部头的厚度,可以想象当年挑灯夜读的苦况。
(传自香港)
老人留下了一套香港铜锣湾位于闹市的旧房子,就在地铁站的出口旁。屋苑转弯处是香港最繁忙的马路,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购物中心和食府餐馆近在咫尺,是喜欢热闹一族的理想居所。同学在香港没有其他亲人,所有法律和尘俗事都得自己解决,房子则让我这个老同学找相熟的装修师傅帮忙翻新。
常年旅居美国的大学同学,在香港独自生活的母亲突然患上急性肺炎送进医院。十多个小时的航程对于正常旅途来说,看电影,吃点东西,打个瞌睡一觉醒来,伸伸懒腰,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对于归心似箭的游子来说,是分秒必争,就算飞机的速度再快,也担心未必赶得及世界上最遥远生与死的距离。
选了大白天陪同学上门善后,拉开吱吱作响的铁闸门,随俗敲了几下木大门,一进门,是两房一厅的格局。屋里的几扇窗面向屋苑的天井,光线略显不足,墙纸有些剥落,太久没有新鲜空气流通,空气中带一点潮湿的味道。第一时间把所有的窗打开换点新鲜空气,再把灯全开了,经装修师傅的检查,房子基本状况不差,但房子以后要出租出售或自住,还是得花点经费修补翻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