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比达达利公园里继续寻找,必须拆除的都拆除了,几棵上了年纪的老树,有着过去记忆里熟悉的模样。人造的池子,是由历史中打捞出来的仿制品,有一种僵硬的表情,正如一架设计精良计算精准的机器,它有绝佳的集水功能和令人引以为傲的用途。湖中有小岛,岛上有老树,但人上不去,一切看起来像个盆景,连它的野,也似乎是经过算计,城市人热爱自然,热爱它的野性可以预测。

进入比达达利地区,一排排新造好的组屋,已经站好队,路标清晰。地铁站旁的商场能直通比达达利公园,一切变得简单直接。但我在这里找不到方向,回忆的坐标早已经一一清除,它们必须让路,个人回忆的价值不敌城国理直气壮的发展。我们都能理解,但未必能释怀。

此行的目的是寻找芬氏松鼠。棕色的背部搭配白色的腹部,这松鼠长得讨人喜欢,因此最近在社媒上经常见其踪影,我不确定能否遇见它,但那不就是在这座可预测的城市中,一些无法预测的小小的乐趣和惊喜。我们在一棵香灰莉木上发现它,就像个有多动症的孩子,不断在树上窜来窜去。

过去在东部上学,回大巴窑的住家,所乘坐的巴士会经过阿裕尼路上段。当我看见那高耸的古塔(后来才知道那是骨灰塔),还有路旁的墓地,我就知道路程已经走了一大半。每天经过这死亡安息的住所,在巴士里的我不觉得怕,却能感觉宁静安详,或许是路边壮丽的大树,让一条路变得生机勃勃。死亡不过是一个经历了主语、动词和形容词的句子,必然要抵达的句号。巴士即将开往终点站,我们终究得下车,任何风景都是过眼云烟。

芬氏松鼠不是本地物种,主要分布于泰国、缅甸、老挝以及越南等,在曼谷街头颇为常见。在我国它被归类为入侵物种,若是繁殖过量,将对本地生态造成不良影响。它们是20世纪90年代初被引入新加坡,极有可能是不负责任的主人所抛弃的宠物。追根究底,谁才是这块土地真正的入侵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