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塞尔擅长挑选富有视觉感染力,能够叙说故事的图片为壁画生色,不会流露出历史的鬼魅,更多给予温暖与愉悦感。港口、战争、殖民者、家族等济济一堂。壁画超越时空,配合化妆室所在,1970年代在武吉士(Bugis)活动的男扮女装者,与1960年代时装秀幕后只剩胸罩与短裙的英国模特儿背影、纱笼派对女郎与英军共置同个空间,打破公共与私人空间的界限。
孤独的双塔哀悼因为禁忌而无法得到的各种爱情。整个装置散置不停转动的飞物,那是钟瑞林在城市生活的渴望:无处不想自由地飞。
钟瑞林受意大利后现代主义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Calvino Italo)的经典作品《看不见的城市》的影响,13世纪旅游家马可波罗向鞑靼人的皇帝忽必烈作旅行汇报,叙述曾到过的55座城市,穿越空间,加入20世纪飞机等文明产物,钟瑞林构思出的第56座宛如迷宫,既是隐藏的,也是记忆的城市。看似滨海湾金沙的建筑结构超越了记忆。
壁画名为《天猛公,在相机里》,哈塞尔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这个房间像相机,审查了周围的环境,可以说是历史的墙面,也可说是时空的窗口。所有来过的人与生物,发生过的事,都在这个展室呈现出来。”
2022年天猛公新加坡创意展
其胶合板装置“恩蒙城:平叛的散文”(City of Embong: The Prose of Counterinsurgency)是构想中抽象城市的虚构生活,以不同形态的塔楼配以诗句呈现,以后殖民视角反思,超越时间,可以是过去,现在与未来。
这是2022年天猛公新加坡创意展(Temenggong-SG-Creatives 2022)作品之一,该展以“表达遗产:超越人与时间”为主题,在一栋文物保护建筑内,集结了新加坡创意艺术家中的佼佼者,以视觉艺术形式呈现新作品。由天猛公艺术基金会(简称“天猛公”)发起并策划的年度展览,今年进入第二届。
他举例女企业家周士锦,不管事业高低潮,一贯微笑以对。在媒体上一向予人光鲜形象的杨君伟,其实内在很坚强。
这幢老建筑的通风与走廊结构,促使哈塞尔将外在环境引入室内壁画,与其他情境交织。他研究谁来过这里,画出阳台游廊,让我们在室内也能想象这幢位于高处的老房子未被次森林覆盖前,眺望得到在1900年代开辟的岌巴港口的蒸汽船、帆船及周围的美丽景色。岌巴港开辟者——英国海军上将亨利·凯佩尔(Admiral Henry Keppel)的肖像也出现在壁画上,代表英殖民政府的管辖与控制。
俯瞰管辖整个城市的天猛公以耸高建筑物为代表,装置以天猛公的妻子恩蒙(Embong)命名,因为马可波罗叙述的55座虚构城市都以女性命名。
本地知名设计师钟瑞林(前称“钟瑞玲”,Kelley Cheng)一听到天猛公,殖民主义马上涌入脑海,她好奇英殖民主义怎样影响我们今天的生活,比如英语是新加坡人的共用语,而东南亚唯一没被殖民的泰国的共用语仍是泰语。
即日至11月27日(21日闭馆)
她也受庶民研究学派历史学家拉纳吉特·古哈(Ranajit Guha)1970年代著作《反叛乱的语言》的启发,面对印度人的造反,历史往往是胜利者(英国人)的书写,该学者则从庶民角度看待。钟瑞林说:“新加坡有很多规矩,但并非都是坏事,重要的是如何平衡。”她建构了“无处可去塔”,像是囚牢,只能在塔内兜转,出不来。
建筑师出于职业需要,对空间规划格外敏感。著名的WOHA建筑事务所联合创始人李察·哈塞尔(Richard Hassell)在为天猛公路28号黑白建筑的一个房间周围墙面打造壁画时,打破空间的界限,跨越时间,让上世纪20年代至今,来自不同时空、阶层与文化背景者交织其间。
栩栩如生的壁画并没忘记庆贺热带的生物,如犀鸟、原生鸡、植物与宠物,交融于不同时空中。哈塞尔出生画家世家,从小与父母一同绘画成长。他在iPad上用传统的黑色与红色调作素描速写笔触,草草不工却充满生命感,并用日本桑纸打印出真人大小、三维空间的壁画,轻易将观者带入情境之中,到处游览。观者或会意识到自己现下不过是这情境中的匆匆过客。
第二届“天猛公新加坡创意展”艺术家以不同媒介说天猛公的景观遗产。建筑师透过壁画叙说1920年代至今的历史。设计师虚构未来城市的景观装置,以后殖民视角反思过去,现在与未来。导演用自然景观与肖像重叠的投影装置,反映人的内在。
当忽必烈问马可波罗为何没提到家乡,马可波罗回答,他叙述的城市之中多少有点家乡的成分。钟瑞林说:“这个装置可以是我的家园,也可能包括我去过的很多个城市。”
28 Temenggong Rd S098775
有故事的图片为壁画增色
投影装置高四米,或许我们从未那么近距离观察一个人的表情特写,猜想他或她曾有过的人生经历,如果他们不是与彭文淳相熟,表情可能不会那么真实、自然。如果树干树皮展示了年轮,那么,放大的人脸即是人轮的体现,有些单一或组合式人脸,与树木图像重叠而成,面孔的层次仿佛“刻入”木头。
对享誉国际的导演彭文淳(Wayne Peng)来说,一进入天猛公28号大门,就是高耸的树木与森林。这两年因为疫情,他没出国,每天行走10公里,把新加坡看得到的老树都拍下来,拍下阳光下树的枝节与沧桑岁月。
要创造出叠影效果,彭文淳耗费许多心力配对每张脸上的亮暗,以契合斑驳的树皮影像。他在天猛公28号看到陈克湛收藏的佛像,想起柬埔寨的吴哥窟,佛像坐在大树中间,佛首被老树缠绕,建筑上巨大的佛首剩下残缺不全的五官,让人们专注佛像的眼神,投影放大的肖像也想取得同样效果。
设计师钟瑞林:虚构城市反思今昔
38个朋友来自各行业,拍摄过许多获奖商业广告的彭文淳说:“我知道他们经历的人生,试图反映出他们内在的一面。有的脸上的疤痕是我所知道的创伤。我希望朋友们看到作品会感到开心,认为展示出他们内在的一面。”
天猛公建筑怎么高也不会高过代表洋人的象牙塔,充斥着很多物质或非物质的偏见,比如有些人看不起不会讲英语的族群。有个塔楼向外劳与女佣致敬,钟瑞林特意安排他们住进类似金沙酒店的建筑。
中午12时至傍晚6时
导演彭文淳:人树叠影观内在
而后,他将这些树干树皮与身边熟识的38个朋友的肖像画融合在一起,伴以中文老歌、浪漫乐曲和当代新世纪流派配乐,呈现15分钟投影装置《入木三分:斑斓异彩的肖像》,“旨在呈现在教堂内看湿壁画的视觉效果,”彭文淳说。
最值得玩味的是不同时空中,人种的丰富多元。主墙上,1920年代家族照中,戴马来宋谷帽的洋小孩的保姆是华人,穿插西装笔挺、现今租下这幢房子办展的艺术家陈克湛及妻子李凯龄,和他们的宠物狗,引入另个房间“为善最乐”牌匾,而创作者哈塞尔在壁画一隅兴致勃勃地仰望这一切。来自澳大利亚珀斯的哈塞尔说,新加坡的多元种族很复杂,但历史上麻烦最少,这是新加坡引以为傲的成就,多元种族之间的共处记忆必须再现。
从这里可眺望圣淘沙及圣约翰岛的奎笼人家,融合了哈塞尔从国家档案挖掘出来的奥古斯特·萨克勒(August Sachtler)拍摄的1876年之前的照片:一名马来人(或武吉士人)俯瞰直落布兰雅丘陵地带,售卖土地给英国人的景象,让路给丹戎巴葛及岌巴新港口的临别秋波。哈塞尔说,这个房间因而成为了解这幢建筑物历史与地理环境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