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创办的Make Yield起初以大批量生产工业厨房为主，譬如为餐馆、咖啡座制造准备食物的不锈钢柜台；为船厂、医药实验室生产加热水缸、清洗水盆等。然而，许多工业近年转向中国和马来西亚新山购买这些设备，导致工厂订单萎缩，不得不改而接收小量定制订单。
杨展昂说：“为人代工生产的现实是，你始终只是一个选项。你唯有是最便宜的头三家，人家才会考虑用你。”
不过他感慨地说：“这些设计品只能为我们创造品牌价值。我们目前仍无法卖出500张这样的凳子，靠它们来支撑业务。”
走进大巴窑工业园的“Make Yield”，密密麻麻的机器、车床、铁片、工具让阳光透不进来，室内显得暗沉无光。这样的情景在一家小型传统不锈钢工厂内，并不令人感到意外。走过工友和机器直到尽头，拾级而上来到二楼的Baremetalco，眼前却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银光闪闪的巨大陈列室。
杨展昂大胆创新的尝试在这一两年逐渐得到回报。Make Yield有一半的客户是看了Baremetalco的IG后，主动找上门跟他们合作，让工厂摆脱以往竞标待选的命运。今年龙年，武吉知马的“马城”（Turf City）请杨展昂将旧铁蹄融入不锈钢，打造出一条龙的雕塑点缀室内。国家公园局也请他打造不锈钢标牌。
杨展昂用不锈钢重塑的咖啡店凳子，是Baremetalco近期深获好评的设计作品。材料的改变，马上让人另眼相看，重思不锈钢的反传统用途，为一个原价2元的塑胶凳创造出新的设计价值。他透露，要重现这款塑料凳的造型，需要很多细致的折角，极耗人力，因此每张售价850元，但仍有许多喜爱设计的人，如博物馆策展人、创意人、年轻屋主乐于掏腰包买下。
读室内设计的妹妹近期也加入家业，帮助杨展昂经营社媒，创建新颖内容，为品牌打造形象。在刚过去的国庆日期间，他就背了自制的组屋信箱造型肩包逛乌节路，让妹妹拍成视频挂上IG，得到不错的回响。
短短两三年，杨展昂摸索出一条道路，透过不断实验造出有别于加工厂大量生产的，一板一眼，毫无设计感和生命力的家具、产品。他把机器当创作工具，打造出让人脑洞大开的雕塑、墙饰。他大胆地带出不锈钢“柔情”的一面：为一名网红敲锤出一间凹凸有致的胸罩；用不锈钢敲锤出看似软绵绵的沙发抱枕；让硬邦邦的不锈钢挤出“肌肉”，打造出拥有性感弧度的长凳、吧台、茶几来。
杨展昂也在陈列室开班授课，教公众亲手打造永不凋谢的不锈钢玫瑰，或敲锤出一只小碗。这让许多年轻人首次踏足工业区，见识传统加工业在本地的华丽转身，开始用不同眼光来欣赏不锈钢。
让人们对不锈钢改观
为了不让竞标游戏牵着鼻子走，杨展昂唤醒自己的设计初心，思考如何将创意融入产品，把自家工厂与同行区分开来。他虽然在工厂长大，却没碰过打铁的工作，直到加入家业后，才开始拿起锤子打铁造物。他说：“我一直以来都喜欢用手造物。在学校，我的草图绘制与3D模型制造总是名列前茅。到工厂上班后，我投入更多时间自学，在工坊里用最基本的器具实验造物。几百年前，在电脑数控铣床（CNC Milling）未发明以前，人们用手就能打造出比现在还厉害的东西。我深受传统铁匠影响，热衷用手和简单器具塑造不锈钢，直到敲锤出我心目中的形状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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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利谷山一家传统苗圃花市The 3 Keys改头换面后，吸引新一代顾客。除了将店面设计成起居室，用不锈钢架子与桌台摆设各种网红植物与盆景饰物，店家也选购Baremetalco的不锈钢凳子与吧台，供客户使用。The 3 Keys创办人戴宝隆说：“我们常看见服装店和东京咖啡座用不锈钢装潢，十分时髦前沿，我采用这个材料就是要颠覆人们对传统植物店的印象，升华到摩登都会的层面。”
环顾四周，有用不锈钢来重新诠释、改造的咖啡店塑料红凳；铁花瓶内插着一束永不凋谢的铁玫瑰；铁衣架挂着一件不锈钢打造的胸罩；铁制的沙发抱枕；可当肩背包的组屋老信箱。除了这些叫人脑洞大开的产品，还有各式各样不锈钢打造的实用现代家具。
杨展昂说：“我将品牌取名为Baremetalco，就是要凸显‘赤裸’这个字。之前有客人要求我在铁面上喷漆，但我现在不会这么做了。我要让人欣赏不锈钢的本质，看到它的美。”
他说：“传统不锈钢加工业往往被自己的机器所限制，所以才会造出四四方方，毫无生命力的产品。但艺术家和设计师懂得去挑战这材料的极限，逼出形状独特，有曲线有弧度的作品来。我们厂里的机器就是我们的创作工具。除了运用机器，我们也用锤子去敲，用手去拗折，甚至要人站在铁片上跳动，打造出所要的形状。”
与钢铁为伍，它的特性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杨展昂的个性。他说：“钢铁很坚强，耐久而具韧性，怎么拗折也不会断。这教会我强韧的重要性，唯有个性强韧才能在这行业走得更长远。”
杨展昂费尽唇舌，去年终于说服父母把工厂二楼的空间清空，作为Baremetalco的陈列室，以及让他实验、手作的工坊。他说：“这个空间很宝贵，可以有很多用途，我很感激他们信任我，肯将货品、机器移走，让我打造一个干净、纯粹的陈列空间，来展示不锈钢许多种种的可能。”
当一名设计师是杨展昂最初的梦想。但由于考试成绩欠佳，不被南洋理工大学艺术、设计与媒体学院录取，他改为报读理工学院的机械工程系。当完兵后，机械工程的背景让他自然而然地加入家业，以备有朝一日全权接管。
年轻铁匠杨展昂在父母经营的铁工厂楼上，开设一间不锈钢工艺陈列室。无论是实用的铁制家具，或是让人脑洞大开的雕塑、摆设，杨展昂用双手打造高价生活时尚品，在为家业注入新意之余，也希望改变人们对不锈钢的印象。
为品牌创造价值
杨展昂还在摸索Baremetalco的定位。起初，他将Baremetalco设为设计师、艺术家与铁匠之间的桥梁，协助这些人用不锈钢来实现他们的创意、设计。虽然这仍是他业务的一部分，但近年他也开始自己设计，从创意到生产全由自己主导。
他说：“有些产品是不赚钱的，但我还是一腔热血地去做。这些作品放上社媒后，让许多人对不锈钢这个材料改观。原来它可以如此千变万化，充满设计感。”
杨展昂还远赴英国向当地技艺高超的铁匠与修复古董车达人拜师，说服他们将半年到一年的课程浓缩至两到六个星期，让他学到一点皮毛。
确实，Baremetalco也收获越来越多来自时装店的订单。如The Paper Bunny就请杨展昂为门店设计一款能转动的不锈钢长形衣架。他说：“我父母以前为寿司店打造过寿司传送带，我用同样原理改良一番就能满足客户的需求。”
用创意开辟新路
这些都是新一代铁匠杨展昂（Matthias Yong，29岁）精心打造的作品。这间不锈钢工艺陈列室，在本地首屈一指。他是在2018年服完兵役后，加入父母1992年在大巴窑开设的Make Yield不锈钢工业厂，与家人共同经营业务。随着不锈钢加工业在本地日落西山，作为接班人的他另辟Baremetalco工作室，为家业注入新意，靠设计创意让传统加工业转型，同时扭转人们对不锈钢的印象，从低价代工生产转为创造高价生活时尚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