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美术馆以众筹与区块链拥艺

许立星说,尽管国家美术馆有一定的经费购藏艺术,但这是不足够的,有些艺术品价格昂贵,有些有时间性,得从拍卖会或二手市场拍回。目前可供拥艺者认养的画作是三幅写实具象油画:蔡名智的《马来亚史诗》(1955)、郑国伟的《捡起》(1955)及赖凤美的《苦力》(1965),日后将推出不同艺术流派的艺术品供公众认养。美术馆今年初借助两个周末路演推介“拥艺”项目,吸引到超过百名拥艺者。

新加坡陶艺家艾哈迈德·阿布·巴卡尔捐献滨海艺术中心的200件陶艺品已全被公众认养。(滨海艺术中心提供)

美术馆义务讲解员陈丽玲(66岁)是在路演时获知“拥艺”项目。她说,之前,个人若要认养艺术品,需要很多资源,颇具挑战性,因此,低门槛的“拥艺”是很好的概念。她花150元参与认养,觉得此举有意义,她除了与公众分享艺术品背后的故事,带出艺术为历史提供另一个视角之外,还能协助美术馆购藏艺术品。

林友良指出,相对于企业赞助采取的商业促销,公众捐助不是一次性消费,他们往往抱持支援艺术的信念,更能建立长远的关系。他说:“与其老是寻找人人都找的企业机构,不如针对公众,开展不同形式的认养项目,让他们根据自己的能力参与建设滨海艺术中心。任何一个走入中心的大众都是潜在的认养者。”

公众捐献比重逐年提高

滨海艺术中心今年庆祝成立19周年,针对公众捐助的项目主攻天台的16张长凳认养(3000元起)与明年落成的新电信水滨剧院的600个座位认养(不固定座位3800元起)。林友良说,在西方剧院常见认养座位的项目,椅背附上捐助者姓名与想要传达的简短信息,滨海艺术中心也希望通过捐助,让公众未来也有座位观赏演出。认养座位者超过八成经常观赏艺术演出。

不少公众将艺术捐助当作礼物,送给至亲好友。不愿透露名字的许医生(49岁)与姐弟为庆祝父亲80大寿,以父亲之名赞助滨海艺术中心天台的一张长凳,视为一份有意义的礼物。许医生说,喜欢音乐的父母亲曾在教会认养过一个座位,视野辽阔的滨海艺术中心天台长凳认养项目很适合。她父亲上个月收到这份礼物后,很惊喜开心。许医生期待社交聚会允许更多人数时,全家与父亲到天台享用晚宴庆祝。

林友良说,很多人喜欢到中心的前院花园坐下休息,这在市中心是难得的绿意花园,就想出认养一棵树(8000元起)与认养一个长凳(3000元起)的计划,让公众参与维持绿意的生态环境,至今已有约40棵树和31张长凳被认养。

公众可以在滨海艺术中心认养一个座位、一棵树、一个凳子、一个空间、一间学校、一个社群等(www.esplanade.com/donate)。

许立星也认养了赖凤美的《苦力》,这幅画描绘男性苦力吃饭的情景,让她联想到从唐山下南洋的阿公当过苦力,为扛更多米包,养成吃饭快的习惯。

新加坡国家美术馆六年前创办时,开展艺术认养购藏项目,通过认养艺术品,让公众与美术馆一起建立本地与东南亚的永久典藏。目前它有超过50件艺术品可供认养。国家美术馆合作发展部高级经理许立星说,捐助所需款项以艺术品的估值为准,往往是企业机构与有高资产的个体承担得起。认养者姓名与所认养的艺术品展出时一起出现。

任职银行业的王炳权(41岁)有一次进入美术馆观赏建筑内部装潢特色时,知晓了“拥艺”项目。他看到赖凤美的《苦力》,对画面背景的红头巾深有感触:她们是建设新加坡工程(包括早期的地铁)的族群,因此,花了3000元,以六名朋友之名认养此画。他说:“这是我送给海外朋友的礼物,他们不能来新,而新加坡有人想念他们。这幅画也是他们能够认同的。只要我看到能引起共鸣的画作,我会继续认养。”

西方博物馆历史悠久,艺术认购机制早已建立,亚洲美术馆借鉴之外,也有自己的构想。国家美术馆利用手机的区块链(blockchain)科技和众筹(crowdfunding)方式开展“拥艺”项目,在本地与东南亚可谓首创。

为了让捐助艺术作为礼物更普及,美术馆从即日起开展“艺心”(donate.nationalgallery.sg),公众捐献从5元起,就可注明款项所要捐助的项目,住在国外也可参与。

新加坡国家美术馆一年前利用手机的区块链科技和众筹开展“拥艺”项目,图为蔡名智的《马来亚史诗》(1955)。(国家美术馆提供)

艺术,不只是非富即贵者才能捐助。无论是喜爱艺术或希望为艺术的发展尽一分力,都可以通过力所能及的方式,如艺术认养来实现。认养品可以是一件艺术品,也可以是一个艺术机构的一棵树、一条长凳……

林美云画过两幅壁画,让委约者将创作费转赠艺术机构,间接支援艺术产业。她曾在艺术学院毕业生作品展上,购藏少于1000元的作品。她说,《海峡时报》一年多前问卷调查显示,受访者将艺术工作者视为非必要(non-essential)行业的首选,反映出普罗大众不会花钱在艺术领域,或视艺术为奢侈品,而负担得起的艺术品是重要的起点。

林美云受访时说:“一般人倾向购买杯盘等具有实际功能的陶艺品,难以理解艺术性的陶艺品。巴卡尔的陶艺品价格非常实惠,认养它们是我回馈一贯热爱的艺术社群的方式。我打算将三件陶艺品挂在客厅的窗口。”

爱德曼国际公关公司(Edelman)董事经理陈淑贞(42岁)认为,疫情期间更该力挺艺术,最近捐助了新电信水滨剧院一个不固定座位,期待未来公众有机会在世界级剧院观赏舞台演出。她过去几年捐助总额超过1万元,受惠对象包括野米剧团、马来剧团Teater Ekamatra、42艺术中心。

陈淑贞梦想当编剧与舞台剧演员而不成,但从艺术收获想象力,得益匪浅,希望通过捐助,让艺术触动每个人。她说:“当冠疫使我们的世界越发狭隘,到滨海艺术中心,碰触不同文化的艺文活动更显重要。我支持具多元视角的艺文项目。”

美术老师林美云(36岁)每年都会捐助一个艺术机构以支持艺术产业。今年,喜欢陶艺的她想拥有新加坡陶艺家艾哈迈德·阿布·巴卡尔(Ahmad Abu Bakar)的作品,就以270元认养巴卡尔挂于滨海艺术中心大厅的装置《糖果花园》其中三件陶艺品。

历年来,艺术慈善往往来自有财力的企业机构与有资本的富裕阶层,可这六年来,随着针对公众开展的艺术认养项目陆续推出,公众捐献的比重逐年提高。林友良透露,作为非牟利艺术机构,滨海艺术中心最初建成时,以企业机构的赞助为主力,但因这两年冠疫的发生,受经济不景气影响的企业赞助锐减至三成,七成的捐助反而来自公众。

许医生与姐弟以父亲之名认养滨海艺术中心天台的一条长凳,为父亲庆生。(滨海艺术中心提供)

艺术捐助当生日礼物

巴卡尔捐献滨海艺术中心的200件限量版陶艺品,已被75名公众认养,筹得1万6580元善款。滨海艺术中心客户关系管理主管林友良说,超过八成认养者是新面孔,20几岁到五六十岁不等,这有助于中心与公众建立长远的关系。雕塑家蔡汶家曾三次捐助猫狗宠物作品,认养价从1500元起,为该中心筹款的项目反应也很热烈。

而从上述项目延伸出的“拥艺”(www.nationalgallery.sg/adopt-now)项目,一年前推出时,目标锁定大众。只需50元起,公众通过众筹共同认养,得以长期支援艺术。每次捐献可获一个数码徽章,捐助款项可以累积。许立星说:“很多公众不知道他们可以为艺术贡献,不只是非富即贵者才能捐助。拥艺者来自四面八方,至今已筹得六位数款项。”

国家美术馆合作发展部高级经理许立星出于阿公当苦力的经历,认养了赖凤美的《苦力》。(国家美术馆提供)

许医生说:“很多人并不知道艺术认养项目。除了艺术场所,植物园或可考虑这类项目。我到过纽约中央公园,坐在公众认养的长凳憩息、赏景。”

滨海艺术中心也开展让公众捐助学生、乐龄、残障人士等不同族群观赏演出的认养项目,反应都不错,但因疫情,暂时无法继续。

许立星犹记得:有的拥艺者出于画作唤起儿时回忆,故而拥艺;有子女因为当了家庭主妇的母亲不再作画,以母亲之名缅怀认养画作;有父母以孩子之名拥艺,希望孩子有机会接触艺术。

郑国伟的油画《捡起》(1955)是公众可认养的国家美术馆“拥艺”画作之一。(国家美术馆提供)
滨海艺术中心客户关系管理主管林友良说,这两年中心七成的捐助来自公众。(滨海艺术中心提供)

两艺术机构负责人受访分享他们针对公众开展的认养和“拥艺”项目,认养人也讲述他们的认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