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折了一枝蜀桧枝,几根比较长些的枯草,还有一两朵娇弱的小白菊。就这么徒手卷成一束花,他举着手机同我自拍了一张。
我搂着他躺在沙滩上。在他最喜欢的树荫下,在一丛丛的蜀桧旁,从观云望日,等到寻星赏月。等着他再给我拍一张照,等着他拭去我嘴角的奶油,等着他再给我别一朵月季。
他牵着我的手,踩在有些硬的沙滩上,在我眉间落下一吻。他将自己脖颈上围着的一条灰白色围巾取下,轻轻地缠绕在我的颈上,那是他花了三个月织的。
含苞的花骨朵,会有盛绽的时刻。我轻抚着那朵小蒲公英时,他从背后掏出一支红月季,别在了我发间,多娇艳。轻柔的春风将花的清香送去远方。拎着沙桶沙铲的小娃娃们坐在树荫底下,恰逢一阵怡人的风吹过,扇动着悬挂的叶子,那是影子的笑声。
清冷的树这回不再有其他的绿植做陪了。刚结小半年的花就那么萎缩、佝偻,落下了枝头。死寂的海平面下藏着汹涌的兽,表面漂着安眠的枯叶舟。自地平线呼啸而来的海风刮在裸露的手臂上,大抵感觉就宛如刀背轻划过的触感,冰冷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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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句话:我最喜爱的那朵花已然化作土中的肥料,希望我路过驻足的那段时间里有留下些痕迹。
他跟着家里养的狐狸一同冬眠,长睡不起。我搂着他躺在沙滩上。在他最喜欢的树荫下,在一丛丛的蜀桧旁,从观云望日,等到寻星赏月。等着他再给我拍一张照,等着他拭去我嘴角的奶油,等着他再给我别一朵月季。
他坐在树根边,头顶上是盛开的娇嫩,红彤彤的一片。他手里握着铅笔,不断地划着凌乱的轨道,画下了我错愕的模样,还有嘴角残留的奶油。背景只有被海平线分隔开的天边和沙地。哦不对,还有我们带来的野餐毯,以及带来的篮子。毯上一分不差地绘着被吃掉一半的蛋糕,一束我喜欢的桔梗,还有两瓶鸡尾酒。黑白的素描自动在我脑袋里上了色,鲜艳又明媚。那是他的杰作,也是我的。
这是秋天的海,孤寂又充斥着危机。平静的假象引诱着无知的神堕入危谷。
他递来了一杯夹着薄荷叶的冰莫吉托,举起相机,为我按下了快门。头顶上的草帽被狂妄的风吹得折起了一半,随风而起的头发是飘散的丝带,盘绕在无形的刃中。微风吹起我雪纺的裙摆,同布上的花朵共舞。沙子被迫浸濡在昨日的暴雨之中。炽热的阳光透过几万里厚的云雾,沾染着陆地的湿冷,成了天然的暖气炉。赤脚踩在湿湿热热的沙滩上,随着体重陷下去的沙土还是冷得冻脚,直至踩入海水时才觉着舒服些。
从清晨到深夜,从华丽到孤冷,从繁盛到死寂,那一块巨大的礁石一直矗立在蔚蓝的水中,像个倔强的不知名雕像。从石缝里边透着几根枯草,还有一朵蒲公英的苗。
“丑死了。”我这么嫌弃道。
这是我的冬天,还有我俩的那片海。
这是春天的海,将易碎品捧在手心的轻柔,是话不出的艺术。
猖獗的海浪在这个冰冷的时节静若处子。我怀里搂着他四方形的身躯,脖子上围着他秋天时织的围巾。围巾其实很好看,裹在我颈上也好看得紧。只是我惯不会打个好看的围巾结,难看得要命。我带他来看海了。怀里搂得紧了些,生怕凛冽又粗暴的风剐坏了他的木盒。天上下起了小雨,奇怪得紧,雨滴只落在涂了漆的木盒上。
恣意的太阳神学不会心软。阵阵戏谑的风陪着或站或坐在海边的人们玩耍,刮走黏糊的汗。被拍得极高的浪,落下来的时候连带着下了一场又咸又冰的雨。一不小心落在翕动的嘴唇上,同飞出来的唾沫做伴,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蒸发。大概要到了口干舌燥的时候,舔一舔干涸的嘴唇,才会尝到不知道从哪来的咸味。
这是夏天的海,独特的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