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就离开大学,还调侃自己是“无肠公子”。“无肠”与“无常”同音,难道是自己无意中送给自己的第一个人生启示?

那个年代,邻里学校的设备简陋,无阻老师们尽责教课;学生的课外活动也丰富充实。小四那年,学校成立的铜乐队,也只有三种乐器:号角、横笛、大小鼓;乐队训练都由学校老师负责。学校第一次参加全国赛就打入大决赛。

我在大学第四年,某夜突然体内大量出血,晕倒不省人事进医院。主治医生替我开刀后,确定是大肠溃疡;医生说,我的大肠被切了四分一,样本将被保留;因为这么年轻就发病,应该是首例。

准备会考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英文我背了80多篇作文;物理最夸张,我把有关概念、定义和大小例子的解题步骤,囫囵吞枣地全背下来。最后A水准成绩居然勉强过关,真是个冷笑话奇迹。

来到黄埔,学习于我也没什么难度,校园活动照样多姿多彩。1972年,为了筹款发展基金,学校在国家剧场举行一场盛大晚会“黄埔之夜”。我参加的华乐队有幸参与;对于13岁的我来说,兴奋多于一切。

我也一直非常感激教过我的老师们,他们身体力行地教导我,除了书中的知识,也包括做人的态度。

没想到,在台上乐曲才开始,我拉奏的二胡,两根弦突然断了一根;情急之下,我居然以一根弦装模作样地表演,还装出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哈哈。

我觉得自己是个“末代”华校生,来自传统华校,平时的英语对话都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应付这场巨变,用“千辛万苦”来形容还是轻了。语文障碍加上理解难度,高二开课不到一个月,我就放弃经济一科。

大学,就命苦了。原本报读工程系,担心成绩不理想被拒绝,于是最后一分钟改成绘测系。绘测系课程全程用英文,成了我的死穴;不说平日上课情况,来到每年四次的作业讲解会,在四名讲师、全班同学面前,通过多张建筑绘图,用破烂英语解释建筑特点、设计概念,解答讲师们的问题;每次不过十几到30分钟,我都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在十支参赛队伍中,我校包尾。但是,这段经历让我开眼界,第一次深深地了解自己和学校处境。

我从小学到中学成绩都不错,中四会考成绩,还让我申请到外国读书的奖学金。最后,我选择留下来。

1975、76两年,我在新加坡设立的第二所初级学院——华中初级学院上课。第一年的课本都是华文的,但第二年除了华文理解与写作,全换成英文课本,用英文上课;会考试卷变成英文出题,英文作答。

我的小学是诺复混合小学(设有华文部和英文部),中学是传统华校黄埔中学。现在它们已经不在了,但留给我的不是课业压力的噩梦,而是多姿多彩的学习岁月。

大决赛当天,乘校到决赛地点;一下车看到别校队伍,我第一个印象是:“咦?他们的男生都穿长裤,好威风。”比赛的时候,其他参赛学校的队形变化,花样好多;唯独我校,只是从赛场一边直直操到另一边,然后回头,直直操回这一边,不断重复直至曲终。

回头看我求学的学校,不是已经被淘汰就是改了制度,好像上天要让我成为这些历史转折前后,一个微不足道的见证人。面对这些考验,我应对得乱七八糟,常常觉得那是我能力不好,努力不够,与谁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