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连德还描述当地的交通情况,详细介绍五种从伦敦市区来到赛马会场的交通方式和工具,包括普通火车、私人轿车、出租车、旅游巴士和地下铁,甚至提供每种大众运输工具的路线和价钱。伍连德认为,要将约40万人运送到平常只有二三万人口的小镇是项交通大工程。

40万人集聚伦敦西南小镇

情绪高昂的比赛虽然很快就结束,但伍连德估计,这次的赛马结果会让很多马迷继续闲话一段长时间,因为每届冠军的马主名字,都会被铭刻在赛马俱乐部名人榜上。这次赛马冠军的马主,是一个年轻的印度土邦王子Vijaysinhji,突破长期由英国白人马主称霸的局面。这个印度王子虽然和他的父亲在英国养马和赛马多年,但在白人种族优越感仍然浓厚的英国社会,他的夺魁还是让英国白人社会相当难以接受。

伍连德(1879-1960)出生于槟城,1896年考获海峡殖民地的英女王奖学金,在英国剑桥大学取得医学博士学位,1908年开始在中国服务30年,对中国的医学和卫生检疫等制度的发展贡献巨大,被誉为“近现代中国医学先驱”。

本文透过国际知名的“鼠疫斗士”,著名医学家伍连德在88年前写过的一篇游记,了解德比赛马盛会的情景,并从中观察伍连德的人文关怀和批判精神。

非白人赢得冠军

英国王室观看德比赛马,前排左三和左四为英王乔治五世和王后。(互联网)

伍连德这篇文章虽然不是有关古迹、城市或山水的游记,而是一篇对著名的赛马盛会活动的记录,算是非典型的游记。但它相当吻合伍连德一贯的书写风格,即细腻的环境观察和敏感的人文社会关怀。

1934年7月,伍连德在上海发表一篇题为《德比赛马印象记》的游记文章。原来时任中国海港检疫管理处处长的伍连德,在当年5月代表中国出席日内瓦举行的国际联盟卫生会议后,取道英国返回上海。6月6日伍连德到距离伦敦30公里外的小镇,观看著名的德比赛马。

伍连德游记开场的第一句就提到:每个英国人甚至是外国旅客,都希望一生中至少有一次机会来观看德比赛马。可见这个赛马盛会的声名远播。伍连德接着说,他是第11次来到英国,终于如愿一睹德比赛马。在英属海峡殖民地长大的伍连德,心有所感地认为“赛马或许是不列颠岛最古老和受欢迎的运动”。因为伍连德在槟城、新加坡、香港和上海等地,体验到只要有英国人聚居的城市,尤其是在他们的殖民地或租界内,就会有赛马场。赛马成为英国上层社会传统的休闲运动,在英国殖民地,也有不少华人富商或社会精英,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只参与白人社群的赛马运动,甚至成为马主。

顺道观看德比赛马

时任中国海港检疫管理处处长的伍连德。(互联网)

人本主义者的观察

国际知名的“鼠疫斗士”,著名医学家伍连德在88年前写过的一篇游记《德比赛马印象记》,文章除了让人了解德比赛马盛会的情景,也可观察到伍连德的人文关怀和批判精神。

伍连德认为,这次的结果带来的冲击,甚至比1925年一个上海马主赢得当年的德比赛马冠军来得大,因为上海那个马主毕竟还是一个白人血统的英国侨民。

他也注意到,这40万群众不全是来赛马或观赏马赛的,有不少是来凑热闹,或来摆摊售卖各种食品或手工艺品,甚至是来开赌档或游戏摊,形形色色的活动都有,群众的共同心态是来轻松一番或来大赚一笔钱。但真正来赌马的访客还是占大多数。

起源于1780年的德比赛马大会,每年5月底或6月初举行,赛场地点是在伦敦西南方的Epsom小镇。德比赛马不只是王室或名流参加的活动,而是全民投入参与,类似嘉年华会。它也是举国期待的日子,在英国历史上,国会曾在德比赛马举行当天休会,以避免妨碍国会议员前往参加赛马。英国各地的民众,也在赛会前夕或当天一早涌入这个城镇,这是当地酒吧、餐馆、旅馆等各行各业商家,一年盈利最丰收的时刻。

伍连德来到德比赛马小镇,不像其他游客进入娱乐和奋亢状态,而是仔细观察这个城镇的交通系统、人口流动和运输情况,并关注来到这个赛马盛会的众多人群的不同目的,最后还从一个非白人马主意外赢得这个重要赛会可能带来的社会冲击,反思种族优越和平等问题。这篇游记正可显现伍连德作为一个人本主义者的观察、思考和批判能力,也展现这位著名医学家的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最后值得一提的是,1934年6月6日那天,伍连德参加的德比赛马盛会,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的祖父(时任英国国王的乔治五世)和父亲(约克公爵,即后来的国王乔治六世)等王室成员也都亲临赛马场,同场观赛。

今年6月初举世关注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登基70年白金禧的庆祝活动,统筹庆典的王室安排了四天的庆祝节目,其中只有几项是女王亲自参加的活动,包括6月3日的德比(Derby)赛马盛会。虽然女王当天身体不适,无法亲临赛马盛会,但好奇的是,为何在众多庆祝节目中,德比赛马大会竟然雀屏中选,成为女王要亲自出席的其中一项活动?可以确定的是,英国王室常是这个年度赛会的座上宾,而且这个赛马盛会也对英国社会和文化具有重要意义和影响。

当天下午一点,各场马赛正式开场前,分散各角落的下注处万头攒动,与会者争取最后的下注机会。伍连德还对当天的赌注行情作了一番介绍,大热门马是常胜军“哥伦布”(Columbo),但结果赢得大赛的,是赛前不被看好的“温莎小伙子”(Windsor Lad),爆冷赢得第155届德比赛马的冠军。

伍连德接着从德比赛马盛会的历史写起。

赛马最后的冲刺,“温莎小伙子”(右一)夺冠。(互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