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独立那年,这一带的土地被政府征收发展大巴窑新镇,学校也停办了。离开母校虽已58年了,但总忘不了校歌里的歌词:“先生慈祥,同学亲密,如一家人……”

朗朗读书声响彻课室

照片里“公立安祥学校”这块牌匾,是爸爸承包校舍木板时,不忍见牌匾被丢弃,把它捡回屹立在新家门口数十年。当小贩的爸爸曾担任学校董事长,晚上召开会议时,郭明校长和他们用方言沟通商讨校务,我们一群孩子躲在桌底下嬉戏,正乐不思蜀时,会议结束了,我们才一蹦一跳踩着月光回家!

读三年级时我转去读上午班,因为放学后要在家帮忙制作豆干。上午班三年级的教室比较新,打横一排共三间课室;据说当年学生太多课室不够用,乡亲父老们为筹建新课室出钱出力,土地是由殷商谢安祥捐献。

读二年级的级任是陈坑老师,常叫我朗读课文,并夸赞我声量够大,隔壁班的弟弟却抗议:“吵到他上课听不清楚。”有次拿课本追问二姐怎样准备考试,她叫我熟读标题即可,如:麦哲伦绕地球一周,张骞出使西域。读几遍就记牢!那一年考了第一名,获颁橡皮檫、尺、铅笔几样文具为奖励,好奇的同学围上来看,我不断提醒:“只许看,不许摸!”

公立安祥学校学生在操场上玩跳格子游戏。(档案照)

一边吃早餐一边读《联合早报》, 翻到副刊《缤纷》版,看到标题“消失58年 不在安祥山的安祥学校”时(刊2024年8月8日),眼前顿时一亮,有人替母校发声了!读到“校友陈丽珠尝撰文《回忆母校》刊于《南洋商报》”时,才知道二姐也曾是个文青!文中提到《消失的华校》刊物,则是二哥提供照片,由我提笔记录下来的文章。我们家一共12人都在安祥学校求学,对母校谆谆教诲没齿难忘。

谢安祥捐献土地建校

公立安祥学校学生得奖合照。(档案照)

这一班挺多留级生,有个高头大马的男生,路上碰面告诉他从“丽的呼声”知道:种族问题学校暂停课,他还是背着书包上学。因为这里一片祥和,生活如常!这个同学最讨厌英文,甚至连父母兄弟姐妹这几个词汇也不认识,老师生气地问:“How many fathers do you have?”他回答:“Three!”引来哄堂大笑。有一天,开完笑他有“Three fathers!”,结果被老师打手心,他还笑嘻嘻对我说:“我懂得father是爸爸了!”我听了感到好气又好笑。后来,班上来了个女生唤桂英,和我志同道合,常等我忙完家庭工作,然后陪她骑脚车送面包给零售商,我们一路有说有笑谈个不停。

每年学校都举办恳亲会,白天是书法图工展览,犹记得老师吩咐我回家写篇大楷交给他,因为书法比赛前三名得奖者,皆获表扬贴在布告栏上展览,看见众人围观欣赏,暗暗窃喜!晚上是文艺晚会,我班呈献“拔萝卜”木偶剧,活泼的我们在戏台上演唱:“拔萝卜、拔萝卜、哎呀哎呀拔不动……”扮演何种动物都忘得一干二净!不过清楚记得从那一晚开始,嘴上常哼:“回嘛回娘家,背呀背娃娃……”简直被又唱又演“回娘家”的小姑娘迷倒了。

记得第一天穿上校服异常兴奋,妈妈却说:“八岁了才进学校,你的年纪该读二年级啰!”那是1960年代,赶上婴儿潮时期学校非常吃紧。一年级的课室在戏台第一间,隔壁间是二年级,第三间是三年级,除了课室中间隔一排可移动的木板辨识班级外,前面走廊直通无阻,换节时老师同学在课堂前走动,同学们大声说笑非常吵闹,直到老师踏进课室才噤下声来。

老师打开课本读一句,同学跟着念一句,朗朗读书声响彻课室。休息时,有些同学朝校门口几个挑档小贩的档口跑去;有些同学就在泥地上追逐玩闹,有时白鞋被同学踩脏了,偷偷回课室拿起黑板擦劲往鞋子拍了又拍;如果有人剃个新头发,调皮的同学先往他头上摸一摸,然后说:“新头叩一下!“被敲头者笑眯眯,等待下回报仇也不迟!放学时,有个男生很捣蛋,频频喊:“陈朋友、陈朋友……”故意把我爸爸的名字陈友朋倒过来叫,我恶狠狠瞪他,他还不停叫嚣;直到有一天窄路相逢,二姐用手中冰雪球砸他,此后他鬼见愁似地远远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