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我们到附近一家餐馆品尝独特的“椰子鸡”。这椰子鸡与想象中截然不同。原本以为是椰子炖鸡,每人抱着一个椰子吃炖鸡,到了那儿才知道是一家火锅店。火锅的汤底就是椰子水,鸡肉、蔬菜及各种菇类投入锅中烹煮,捞上来送进嘴里,再喝一口带着椰子清甜的汤汁,感觉神清气爽。一天的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消失无踪,真是神奇啊!我们欲罢不能,要求添菜,又再增添椰子水,大快朵颐一番!

海口,中国海南岛的省会。从新加坡樟宜机场直飞,只需3小时30分钟。上机找好位子坐定系上安全带,聆听安全讲解后,与同伴笑谈间便听到飞机即将降陆的广播。我们已经抵达2000多公里外的海口了,几乎比过长堤到邻国还要便捷,颇有“天涯若比邻”之感!

新加坡的五脚基建筑色彩鲜艳。(严文珍摄)

相较之下,这条在2009年6月10日,荣获首批十大“中国历史文化名街”称号的海口骑楼老街,则更显历史的沧桑。建筑物的商号有的依稀可见,有的却已经模糊不清,外墙斑驳,有的建筑物甚至长出了苔藓或花木。中间宽阔的步行街摆卖着各式传统小食及手工艺品。游人摩肩接踵,或驻足购物,或喝着“老爸茶”聊天,更有不少游客在摆姿弄态拍照留念。

民以食为天,骑楼老街的美食,可说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大小餐馆林立,街边还有小摊位售卖各式各样的小食糕点、椰子水,以及各种凉茶饮。我们发现许多美食都与椰子有关,这应该是与海南岛盛产椰子有关。导游介绍我们吃海南椰丝糯米粑,告诉我们哪个摊位的最好吃、最新鲜。这小妹的摊位生意最好,排起了长龙。我们迫不及待地等着品尝这糕点,肚子也有点饿了。当我一拿到自己那份糕点,一口咬下,清甜的椰丝与香浓的花生溢了出来,糯米皮柔软嫩滑,馅料香甜可口。多么熟悉的味道!这富有海南风味的小食,不就是我们常在新加坡海南二街咖啡店常吃到的海南糕点吗?这就是浓得化不开的乡情,家乡的味道啊!

铜雕重现当年下南洋的情景:呼唤着岸上的亲人。(严文珍摄)

雕塑重现当年出海情景

似曾相识的建筑

老街美食吃出乡情

祈求天后保平安

海口骑楼的商号依稀可见。(严文珍摄)

隔着步行街两侧,各有一座铜雕遥遥相望,这步行街就如当年隔在他们之间的那片汪洋大海。一侧铜雕是启程远航的男子,在船头用双手作喇叭状呼唤着岸边的妻女;另一侧则是站在码头的年轻妻子,带着稚女向远行的丈夫挥别,眼眸里流露出万般不舍与百般无奈。从此天各一方,何时何日重相聚?这就是当时人们下南洋的场景,也是历史的现场。若不是生活所逼,又有谁愿意远离自己的亲人,远离自己的家乡,只身到遥远陌生的地方?两座铜雕述说的,不单只是海南岛海口下南洋的人们的事迹,也是百年来中国东南方的人们离乡背井、远渡重洋的血泪史。想到这些,心头忽感觉阵阵揪心的痛楚,久久难以平复。

晚餐后,我们入住五星级海口鲁能希尔顿酒店。从高楼天台眺望远处璀璨灯火,就像一颗颗明珠熠熠生辉,令人忍不住惊叹海南岛繁华的风貌。它既保留了传统历史文化,又迈步在新时代的前沿,它是一代又一代人辛勤劳动的成果!

海口骑楼老街的建筑物是如此之熟悉,颇有梦里不知身是客,不知今夕何夕的迷惘。这不就是新加坡、马六甲、槟城的五脚基建筑模式吗?19世纪初,英国殖民者规定新加坡市区店屋必须保留5英尺的公共空间,供行人有个遮日挡雨的地方,直译英文“five feet base”,闽南话再加上马来话的音译,即成了大家口中的“五脚基”。新加坡1980年代有部描述“五脚基”生活的同名电视连续剧,以及风靡一时的主题曲《我的生活在这里》。新加坡传统五脚基建筑物多处可见,如牛车水、如切、加东、芽笼、马里士他路、竹脚及甘榜格南等一带,都有不少翻新后受保留、色彩鲜艳明亮的五脚基建筑。

海口骑楼老街漫步,是我们在海南岛旅游的第一个重点活动,也是令我印象最为深刻、感触最多的地方。虽然我的祖籍并非海南,但走在海口骑楼老街,仿若走入时光隧道,令人有时空交错的感觉。眼前三四层高的骑楼建筑,百年来承载着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故乡异乡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结,以及先辈落叶归根的家国情怀,怎不令人动容。

老街的中部有座气势宏伟,古色古香的天后宫,也称妈祖庙。从资料得知其始建于元朝,已有700年的历史,至今仍香火鼎盛。目前我们所见的是经过翻新后的规模:中国传统抬梁式结构的建筑,各处精美的木雕装饰。宫内有两个文物展区。左面的第一展区详细介绍妈祖生平事迹、妈祖文化、妈祖庙在中国的分布等。

妈祖的身世有各种说法,但一般认为她原名林默,世人尊称林默娘,生于北宋建隆元年(960年),为都巡林愿六女。从小立志不嫁,慈悲为怀,扶危助困,行善济世。她识天象、懂医理、擅泅水,救了很多在海上遇难的人们。她在一次海上救人时遇难牺牲,传说羽化升天后,仍一路保佑着海上的人们。第二展区展示天后宫近年来两次修缮时挖掘出的石碑,以及石构件等展品。多数的石碑破损,字迹模糊,只有两座石碑完好,记载着当时绅商捐修天妃庙、官府示谕商船缴税、严禁货船私贩粮米等规则。

当年出海远航的人们,无不到此祈求天后保佑,当家人顺利抵达南洋,或从南洋返乡,亦到此答谢神恩。天后娘娘可说是当时人们重要的精神支柱。

相隔2000多公里,竟有如此相似的建筑模式,令人不可思议。原来这些骑楼大多数是百年前漂洋过海到南洋打拼的海南人,发达后衣锦还乡所建的。从这种糅合了欧亚风格,富有浓厚南洋色彩的“五脚基”建筑特色,相信这些华侨在回返祖国建设,叶落归根的同时,心中仍深深系着大海另一端的南洋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