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经济格局发展的不平衡,导致这些国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抗议、反抗这种垃圾侵略。另外一个方面,对环境问题的认识,还没有到达这样的一个高度,包括普通民众,对于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没有这么切身处地的认识。但是现在到了一个历史性的节点。中国首先站起来说不,阻止垃圾输入,带来的链式反应就是所有的发达国家都面临着一个生态灾难的后果,已经无法通过牺牲其他人利益来转移生态压力,必须寻找一个新的方案,要寻找新的科技、商业、政治上的方案。
经典科幻作品文学性非常强
我觉得是《荒潮》里的环保议题非常切中欧美社会当下的关注与讨论,从中国的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又会显得更有趣,尤其是在其中我融入了非常多本土化的文化元素与东西方价值冲突的思考,这些可能都是他们感兴趣的点。当然,刘宇昆的杰出翻译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加分项。
好的科幻小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所有的国家需要有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识。比较理想的状态是,集合各方面的力量,去思考这个问题最终应该怎么解决。”
答:《荒潮》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现在已经授出10国版权,而且还一直在增加,许多研究生态或中国科幻课题的学者都以它作为文本进行分析发表论文,影视化的改编也由Clipper和Warp两家英国公司在主导进行,会是一个国际化的商业类型片,有非常强烈的中国元素。
11月10日(星期日)
须提出重要问题
70后中国作家陈楸帆写的是科幻小说,却颇能“立足现实,反映时代”,第一部长篇小说《荒潮》获得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最佳长篇科幻小说金奖,并已授出10国版权。他下个月初应国家艺术理事会主办的“作家节”之邀,到新加坡与读者见面。
答:2011年夏天,我从北京回到家乡汕头休假,一次饭局上,发小偶然讲起一个60公里开外的小镇——贵屿,说是全球最大的电子垃圾回收中心之一。一张广为流传的贵屿照片上,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坐在由废弃电路板、电脑零部件、各种颜色的电线堆成的垃圾山里,表情轻松得像进了迪斯尼。垃圾山大部分垃圾都来自于海外发达国家。
学中文需要读很多文学史上的经典,最大的影响就是让我对文学有一个整体性的认识和把握。因为科幻小说经常被视为边缘文学类型或者可能非常通俗,所以很多人觉得文学性在其中并不重要,但其实最经典、顶尖的科幻作品,它们的文学性非常强,而且放到文学史里也会有一定地位,所以科幻创作其实不能成为我们不去追逐文学性的一个借口。
对西方国家来说,最简单的方案,就是首先寻找政治上的出口,把矛头指向中国,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粗暴的转移压力的方式。但我并不觉得这有效,也并不正当。只不过是西方国家在历史转型期里的一种姿态。现在最重要的是,所有的国家需要有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识。比较理想的状态是,集合各方面的力量,去思考这个问题最终应该怎么解决。这是一个巨大的系统性工程。从垃圾的产生、追踪、量化的分析,包括全球范围内政策的制定和写作。包括对于终端的消费者渠道,运用什么样的机制去鼓励他们更加环保,高效地去回收垃圾。这是一个巨大的系统性工程,但需要首先完成意识的转变,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陈楸帆曾就职于谷歌、百度等技术公司,多年来游走于文学与电子科技之间。他即将于11月初应国家艺术理事会主办的“作家节”之邀,到新加坡与读者见面。他接受《联合早报》电邮访问时,畅谈了他之所以走上科幻作家这条路的原因,以及他写作《荒潮》的动机。他也谈到在科技公司工作对于写作科幻小说的影响,以及在他心目中一部好的科幻小说应该具备怎样的条件。
(SISTIC购买)
这便成为我写作《荒潮》的起点,贵屿也就成为书中硅屿的原型。
“作家节”与作者会面:
有个科幻作家间的笑话,说的是如果你把一本尚在脑海里酝酿的作品对别人说得太多,你的大脑就会认为你已经“虚拟的”写完了,等到你坐在书桌前,你就会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所以我对于接下来的写作计划还是要保持一点神秘感,但是在我的构想中,那个新的世界已越来越清晰,我找到了六年前写作《荒潮》时的那种兴奋感,想要迫不及待地把它呈现出来,我相信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和磨练,我对于写作,对于科幻,对于世界与人都有了不一样的理解,希望能把这些新的想法都融入到这部续作中,带给大家更大的惊喜。
问:你获得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最佳长篇小说金奖的《荒潮》评价很高,也有不同外文版本相继出版,《荒潮》里的垃圾之岛“硅屿”是有原型的吗?
答:我认为每一个作者都应该努力成为自己,而不是成为“刘慈欣第二”或者“小刘慈欣”之类荒诞的说法,因为文学最重要也是最美妙之处就是展现每个作者独一无二的声音与视角,这是我们写作的意义,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问:为什么想到写《荒潮》这部以环境污染为主题的作品?
问:你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及艺术系,为什么却走上科幻作家这条路?
注入本土化文化元素
陈楸帆
从这些角度看,《荒潮》是成功的,但并不代表我认为它不能做得更好,尤其六年后回头看,更是觉得自己在创作理念及对人的理解上又有了新的认识,下一部作品我相信会做得更好。
问:有不少人,包括评论界称你为“刘慈欣接班人”,你有什么看法?可否谈谈接下来的写作计划?
下午2时30分至3时30分
答:第一、好的科幻作品要能够提出重要问题,不仅仅是在阅读的过程中,而且在结束之后,这个问题能够被带到真实生活并且持续发问引发更多思考,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出发点。然后第二是在美学上,应该有一种创造力,它需要去带来一些新的奇观,带来一些新的审美体验,这种体验跟我们的日常经验完全不一样,它需要的是有距离的、陌生化的审美体验。第三个是它应该能带来一些情感上的触动,能够打动人心,尽管可能是外星球或机器人的故事,但它归根结底要跟每个个体的人类产生共鸣;它需要感同身受,否则观众可能只是看了一个热闹的故事,但在心灵层面上没有任何触动……这三点是我评判科幻小说是否优秀的标准。
答:我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看科幻小说,一开始是父亲从单位里带回来的一些科普杂志如《知识就是力量》《科学画报》的经典科幻,不过只能看情节简单的,有些内容不是很理解。读过比较经典的有凡尔纳、威尔斯、柯南道尔的系列作品,感觉像是进入一个特别神奇的世界。我在大概10岁或11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写一些小的作品了。小时候我也会去看一些科幻的文学或影视作品,如《星球大战》和《星际迷航》。我曾经写过一些太空史诗的作品,我的父母对此也非常鼓励。我想我的写作生涯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但在16岁之前,大多数情况下只写给我自己看。16岁的时候,我在《科幻世界》上第一次发表短篇小说《诱饵》,赢得了一些奖项,收获了很多自信,所以我不停地写新的作品,不停地收到更多的反馈,从这些反馈中我可以认识自己的长处,也逐渐提升自己的短板。
我在谷歌和百度主要从事产品市场工作,负责将科技产品的信息以讲故事的方式传递给终端的客户和用户,所以其实跟写科幻很像。我目前创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专职从事科幻相关领域的内容创作及影视、动漫产品的开发。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与东西方价值冲突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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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在大科技公司工作对于写作科幻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闭门造车,对于技术产品研发人员以及整个生态都有真实切身的了解。作为写作者最大的焦虑在于,当你了解到现实技术的飞跃之后,要如何在逻辑自洽的范畴里把它再往前推进一步,直至产生科幻的惊异感。这种惊异在当下其实很难做到,因为我们的日常生活早已充满技术,对技术产生惊奇以及审美上的陌生化或崇高感变得更困难。在今天写作科幻,是一件非常有挑战的事情,你要理解今天的技术与数学算法密切相关,而这一部分是相当抽象的——它不像经典科学那样可以被具象化,或透过隐喻、转喻而令读者领略其美妙。数学、算法、量子计算要如何透过故事来表达和呈现?其实很困难,而科学家的想法,有时远比写科幻的人更加前沿、大胆。我自己会看很多科学论文,虽然不一定都能看懂,但大致理解他们是如何思考问题,包括跟一些科学家的交流也很有帮助。
陈楸帆的作品虽是科幻小说,却颇能“立足现实,反映时代”,例如备受关注的《荒潮》被定位为“科幻现实主义”,具有现实意义。《荒潮》获得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最佳长篇科幻小说金奖,并已授出10国版权。小说从电子垃圾这个全球化问题入手,故事发生在一座垃圾之岛“硅屿”,从中探讨环境污染和社会不平等课题。小说人物包括村干部、农民工、电脑工作者和外籍大公司职员。
国际政治格局的巨变
问:《荒潮》引起西方社会的关注,你本身又如何看待这一部作品?这是你最满意的一部作品吗?
——中国作家陈楸帆
艺术之家Blue Room
问:在你看来,一部好的科幻小说应该是怎样的?
答:我觉得从电子垃圾这个问题可以折射出整个国际政治格局的巨大变化。过去的体系已经完全无法维系。前阵子我在香港的一个演讲中也谈到垃圾的问题。有一个泰国观众就是做环保研究的。她告诉我,她正在倡议整个东亚建立起一个联盟,来集体反抗西方国家输出的洋垃圾问题。
问:听说你曾在谷歌和百度工作多年,主要负责什么工作?谷歌和百度的工作对你的科幻小说写作有帮助吗?你目前从事哪一行?
近年来,中国科幻作家及科幻作品渐渐引起国际科幻文学界的关注,例如陈楸帆就被公认为70后中国科幻作家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