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新香港经济贸易办事处,是以“香港回归二十年庆祝”的本意来赞助此次展览。但放眼望去,每一个天天公仔自说自话的信息,或自我反省或轻微批判社会或纯粹把它装扮美美地,不言而喻已经超越了“香港回归庆典”这件事。荣仿佛是借用了“回归二十”的舞台,实际上做了自己想做的另一件事(解读为“一国两制”的多元性也无不可)。身为文化策略者,荣念曾深明政商界人物心态,向来于政、商、文化界皆能得心应手;不仅在两岸三地,甚至国际间也游刃有余,自有他极其聪明、成功过人的地方。
时光流逝,新港早已不复以往,各循各自发展的轨道移转至不同的境地。新一代新加坡人再不依赖外来华人文化,已开始有了自己的本土混合式语言、本土幽默感,甚至自创漫画、电影。林郑特首也许留意到,新一代新加坡人的归属感和凝聚力要比现今的香港人强,社会组织相对也较单纯。特首既要平抚香港下层社会,提供旧港人新移民都可认同的社会价值观,还得兼顾一批高收入高文化水平、美加护照持有者的香港人,万一风吹草动他们这群带头季候鸟,会随时远走高飞。
媒体少有报道,香港人或许不太知道,林特首尚未莅临狮城之前,香港文化教父、实验剧场“进念二十面体”创始人兼艺术总监荣念曾,在7月下旬业已将“天天向上”公仔配合绘图展,浩浩荡荡入驻新加坡来福士城购物中心的大堂,地点就在市中心地铁转换站之上,引来民众的围观、好奇与兴趣。
香港回归中国,近20年来非常务实地无时无刻不仰望着北京的一举一动,这本来无可厚非,跟南方的关系(除了民间的商业和旅游往来)却渐渐地疏离走远。近日有位新加坡建筑历史学者赖启健,通过王家卫早期电影里的蛛丝马迹,著文探讨了香港身份和定位的课题。他的辩证是文化、生活习俗甚至气候,连结南中国海的香港既是“东亚”,但亦该属于“南洋”一部分。
超过百件“天天向上”公仔从数年前开始,由香港出发,经东京、温哥华,今夏抵达新加坡。每到一个新的城市,荣念曾邀请一批当地人参与,从原本艺术界文化界的范围,到星洲站,已扩增纳进工、商界人士。受邀人士在雪白的公仔用绘彩、建材,或其他如布料等加工其上,让公仔附带了新一层含义。
(作者为本地建筑师/作家)
现今的新加坡观众,恐怕读不出荣念曾当年的漫画里,公仔孤零零一人在偌大空方格子里,对香港回归后何去何从的寻根究底,甚至趋近围绕着的恐惧感。年轻的新加坡人更不会认得出天天公仔的造型和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香港漫画杂志文化的关连,例如《儿童乐园》里的小圆圆,或是《南洋儿童》“小强的故事”里的主角,或是王司马《契爷与牛仔》里的牛仔……这些曾经深入民间的漫画人物,是香港及新加坡不知不觉失去的重要文化记忆。
以前老香港人习惯称狮城为“星架坡”或“星洲”,许是看这地方小虽小,却犹如夜空中闪亮的星星。其实,香港何尝不是一颗光芒闪耀的星星。两颗星星在深蓝墨黑的天空中互眨眼睛,惺惺相惜颇也多情。台湾呢正好是那忽圆忽缺,一团温和的月亮。
“天天向上”公仔的涵义
香港与南方渐渐疏离
以前老香港人习惯称狮城为“星架坡”或“星洲”,许是看这地方小虽小,却犹如夜空中闪亮的星星。其实,香港何尝不是一颗光芒闪耀的星星。两颗星星在深蓝墨黑的天空中互眨眼睛,惺惺相惜颇也多情。台湾呢正好是那忽圆忽缺,一团温和的月亮。可是大家心照不宣,都依赖着太阳公公提供的光与热,与运转的道路。但有时候会有点受不了,太阳在东方红彤彤升起时,随即将星星和月亮遮盖取代,以热量和强光,铺盖过一切一切。
在无线网络尚未开启的上个世纪,书籍、杂志和电影无疑是自由华文世界的重要精神粮食。说当年香港主宰了东南亚的中华文化命脉,实不为过。香港的主流电影公司邵氏、电懋(即“国泰”)和光艺都与新加坡有根深蒂固的渊源,两地曾经共同耕耘创造并分享文化与次文化上的喜怒哀乐,一时水乳交融无间。
“天天向上”远在1979年间出自荣的手笔,原为九格《寻找位置》、四格《格物致知》、三格《填充游戏》和一格的《天天向上》。原公仔小大人的模样,黑豆双眼小翘鼻人见人爱,若有所思地头仰望上空右手指天,允许参与者涂上各异色彩,表述的无论是政治立场或历史背景,一物百变看之不厌,这便是它厉害之处。
香港新特首林郑月娥果然坐言起行,上任才不过一个月,就旋风式地到新、泰两个东南亚国家拜访。“南向计划”曾言之凿凿的台湾总统和台北市长,相较之下显得雷声大雨点小,随即也无疾而终。至少在这一点,让两岸三地以外的华人地区,尤其新马泰对林郑特首另眼相看,已经有个挺不错的第一印象了。
(本文小标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