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

电话没接通,我也没法子。

想问那是谁?又觉唐突。更为不解的是:怎样想?

难得的偶遇,两年多以来,首次坐在一块,而且说上话。

从头到脚慢慢想,一天一天想出来。

她乜斜眼神,又接着磕指头。

真不简单!我料定是个他——男的:想来干什么?

我的手机和列车广播同声响起。

没有。那能告诉我,你有什么秘诀?

打拳啊。一起打太极。她的表情显示,我多此一问。

列车突然打个趔趄,停在高架上。

挪挪身子,这才从嘴边移开瘆瘆的手指头,白中透红,指向心口说:打拳时这里有东西。她的话音很轻飘。

什么东西?我很好奇。

她没放下磕在嘴边的手指头,但轻声应答,嗯。

车厢里没几个人,我尝试打开话匣子:你太极打得很好,以前练过。

平日里只见指掌,没看出来她青癯脸廓上一对红润的唇线,很弯。

短信,老公的头像:“亲!不方便。晚上才回电。”

她又摇头,小镜框下目光闪烁。

不能假装没看见。她也是头一遭,竟微微摆头示意,身边有位。我只好一边就座一边搭讪:啊,真巧!

没有。初学的?那你很本事。每天都有练?

她很认真,这回大点声,双手全搁到腿上了。

在太极养生班里她给人的印象,也是这清汤挂面的模样。听说独身。四十老几。谁都不交往。但一打起太极拳,她清减的身子骨架却很柔韧很有套路,引人瞩目。只是,一停拳,双手须臾间回去嘴边互左互右地磕,那一副德性同样令人费解。

车门亮红灯,赶紧走进列车,没想到,一个照面和她对上了眼神。

车窗外,午后的蓝天和白云,亲蜜得叫人懊恼。

我比划,她摇头,齐刷刷的头发有些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