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已过去多年,我依稀记得画了什么:一间亚答屋,两棵大椰树,一个太阳,还有一群飞鸟。我用铅笔轻轻地画出轮廓,母亲选出不同颜色的碎布,照着轮廓剪下形状,蘸点糨糊黏上去,然后用彩色笔涂上背景。如今想起来真有意思,那个温馨的晚上,母子俩在画纸上与大自然亲切对话,一起完成作品。
画上的甘榜风景已走进历史,母亲的针线盆也不知去向。也许针线盆在某个月夜,跟随当年那株石榴,循着那首小夜曲,找母亲去了……
母亲白天忙着做家务,到了夜深人静,孩子都入睡之际,陪伴在母亲身边的,只有针线盆。天空一轮皓月,室内咔咔剪刀声,和着窗外石榴树上唧唧虫鸣,为寂静的小区带来催人入梦的小夜曲。昏暗的灯光下,戴着老花眼镜做针线活的母亲,俨然成了一幅母爱剪影,几十年一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针线盆里放着母亲常用的针、线、剪刀和碎布,构成母爱的基本元素,聚合童年温馨的光影。即使今天,每每在雨天或微风轻拂的午后,仍隐隐约约地闻到针线盆散发出来的淡淡旧居气息。
我小时候爱美,喜欢穿“鸡仔衫”(潮州话)。那是母亲一针一线细心缝制,绣上小鸡小狗可爱动物的童装,“制造厂”即来自针线盆。母亲手巧,除了“鸡仔衫”,还能从针线盆里变出很多东西。
小时候,母亲房间睡床底下,有个针线盆。
上学后,母亲的针线盆啊,还帮我完成一项作业——手工老师布置的假期功课。老师让我们自拟题目,用颜色纸剪剪贴贴完成一幅作品。我只顾着看书、玩乐,待开学前一晚才猛然记起这功课。当时,家里颜色纸用完了,急得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母亲知道了,从针线盆里取出不同颜色的碎布,帮我解决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