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蠹鱼把黄昏带走,我则趴在诗行上把身体眯成一个句点,圈起前方观音山下逐渐点燃的街灯,等河水为我朗读黑夜。

一直怀疑观音山上的云雾是否源自淡水河口的叹息。我把双眼趴在两面书页之间,凹陷的地方仿佛听见河口传过来棕色的水声。

午后的时间很猫,只有三两只朝圣的蠹鱼游在室内的书架之间。当然我是不吃鱼的,和他们一样翻开喜欢的诗句,以午后暖洋洋的阳光烤熟一首首的诗歌,填饱贪婪的心眼。偶尔蠹鱼们喜欢从我瞳孔的大小,观测诗句亮度的强弱;我透过它们的眼睛,梳理和舔舕身上被难啃诗句拨乱的毛发。我们所须耗掉的时间,是从一段诗句跳到另一段诗句所需的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