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题为《杰克森广场公园》那张,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在长椅上依偎而坐,直面镜头,乍看以为是对父子或者朋友,细看显然是忘年恋,岁数上相隔一段距离,身心上却是紧靠彼此。爱其实也没有很难,没有年龄,没有肤色,没有性别,没有条件,没有定义,不外人在心在的陪伴。柯翰(Leonard Cohen)的诗:“在爱之中我们诞生,在爱之中我们消失。”
上述三张都是近景,题为《春天的影子》那张则是远景,从高处俯瞰,十字路口,一个路人,无名无姓,大剌剌地走在十字中间,影子被阳光拉得长长的,距离太远,无从辨识性别,然而不管男女,不管单身与否,不管目的地是哪里,一样带着自己的影子,一样带着自己的孤寂。另有一张《有雪的十字路口》,似乎是同样的地点,不过在不同的季节,这是严冬,纽约已经下过大雪,马路旁边白皑皑的,一辆车子也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眠之城已经睡了,不眠之人仍然醒着……
题为《华盛顿广场公园》那张,两个男人,一个年轻白人从背后深情地紧抱着一个年轻黑人,后者右手搭在前者左手,咧嘴而笑,无法确知两人在看什么,可以肯定他们是对情侣。相爱的人不外如此,想要互相碰触,想要彼此拥抱,想要一起在同一个时刻,我们只有现在。
还有一张《妇人,不如意的一天》也是充满了故事。一个女人坐在公共电话亭里讲手机——画面的趣味性就在这里——一脸疲惫,不知道在跟谁讲话,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子站在一旁,一边抽烟一边刷手机,可能在等女人,两人是什么关系呢,可能是路人甲,跟女人毫无瓜葛。只是标题稍嫌讲太多了,不妨放手任由观者想象。
海耶斯(Bill Hayes)的《不眠之城》由他在纽约漫游的随笔和他与挚爱共处的日记交织而成,穿插其中的是他的摄影作品,一张张都是他在纽约生活的横切面。虽然这些照片是静止的画面,但在我们的内心小剧场,每张都可以是一帧电影剧照,每张都可以发展出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