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翻》是大江健三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发表的长篇小说,厚厚一本书,达600余页,仔细看,封面有一行细细的字:“大江健三郎救赎灵魂之作”。什么叫“救赎灵魂之作”?慢慢读下去,才发现那是大江通过宗教信仰探索灵魂救赎的作品。或说,作家尝试借由小说解读现代人的精神空虚。而他试图探求的,是一种无神的宗教式救赎。

书店里看到了新出版的大江健三郎长篇小说《空翻》,是繁体版。心里有点兴奋,几年前简体版问世时错过了,这回算是碰个正着。可新书放在床头两三个星期,不知为何,读读停停之间,花了不少时间才断断续续读完。

不论是大江健三郎的《空翻》或是村上春树的《1Q84》都有着对这个世界的人文关怀,两位作家最终关注的也还是人的精神状态与灵魂救赎,在瘟疫肆虐的当下,读来特别令人深思。

有意思的是,同样是着笔“新兴宗教”或邪教,不论是大江健三郎的《空翻》或是村上春树的《1Q84》都有着对这个世界的人文关怀,两位作家最终关注的也还是人的精神状态与灵魂救赎,在瘟疫肆虐的当下,读来特别令人深思。

村上春树的调查结果叫人不得不深思:这些邪教信徒不但都是普通人,而且也并非邪恶之人,可他们因为对这个世界满怀不满,而幻想了自己心目中的“乌托邦式理想国”,以为可以用暴力改变世界,也因而很容易被“新兴宗教”这类组织所吸引。为了写这两本书,村上又去旁听东京地方法院、东京高等法院对奥姆真理教信徒的审判,从中了解信徒们的精神面貌。

读着《空翻》,我想起村上春树的《1Q84》,因为两本小说的创作动机都源自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小说题材也与“新兴宗教”或邪教有关。但说真的,大江健三郎与村上春树的作品风格及读者群不尽相同。而且,我敢说,推崇大江健三郎的读者,未必会欣赏村上春树。我自己却是读了《1Q84》之后,对村上春树有了另一种看法,我看到了村上作为一个作家勇于介入社会的担当意识,这点是值得尊敬的。

1995年日本邪教组织奥姆真理教在创始人麻原彰晃的指使下,干下了震惊全世界的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邪教成员在东京地铁的列车上释放沙林毒气,造成至少12人死,5000多人受伤,更多的人下半辈子为后遗症所折磨,甚至终身致残。

《1Q84》故事带着奇幻色彩,男女主人公分别叫天吾与青豆,两人在童年时就读于同一所小学,而且对彼此很有好感,可青豆小学转学后,两人再没有机会再碰面,直到1984年。这一年,青豆和天吾都已30岁,青豆表面上在一家体育俱乐部当教练,其实是一名神秘杀手,她接下来的任务是去杀一个邪教组织的“教主”;而天吾是补习学校的数学老师,除了爱数学,他也爱写作。 一次,天吾受岀版社之托,改写一部叫《空气蛹》的小说,小说的作者深绘里竟是邪教“教主”的女儿,青豆和天吾就因为邪教“教主”而有了关联。表面上看,《1Q84》写的是男女主人公经过多年寻觅,最终相遇的浪漫情事。但往里看,村上春树实则通过离奇的故事,对邪教组织和恐怖主义做出社会反思。

除了《1Q84》,村上春树在之前还写了两本以奥姆真理教为题材的纪实文学:《地下: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实录》与《地下2:应许之地》。前者采访了数十名沙林毒气事件受害者,后者访问八名奥姆真理教信徒,其中六名男性,两名女性。村上想告诉读者的是:沙林毒气事件中的奥姆真理教信徒究竟都是什么人?他们为何狠得下心,可以算准地铁高峰时段去毒害整列车厢的人。

大江健三郎一贯的叙事手法与行文风格偏向晦涩冗长,看大江的作品从来就是一件很累的事,可相较之下,《空翻》虽然叙事有点杂乱,还是较大江过去的一些作品好读。但在疫情蔓延,氛围普遍压抑的当下,读《空翻》,却又为郁闷的心情增添几许沉重。虽然,《空翻》与瘟疫无关。

小说到了尾声,大江通过小说人物的口直接告诉读者,他心目中的教会与神,就如木津在临终时说的:“即使没有神,也照旧可以rejoice”。到了结尾,他又借木津的同性恋伴侣育雄的语气说:“‘教会’这个词,按照我的定义,就是指构筑灵魂的场所罢了。”

小说开始时教团已解散十年,“师傅”和“向导”正准备重新创建名为“新人”的新教会,重新展开宗教活动,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小说家这时借一个患了癌症的留美日本学者兼画家木津的双眼展开故事,木津因为休长假回到了日本,在这期间和“师傅”及其教团有了密切接触,还看到了“师傅”最终如何走向自焚。可大江并非对“新兴宗教”做出全面抨击,作家的着眼点,更多的其实是对当下日本人的精神空虚做出探索。

小说写了个以“师傅”和“向导”为首的“新兴宗教”,这个邪教组织的激进分子曾计划发动一场秘密恐怖袭击,当“师傅”和“向导”得知消息后,决定向媒体宣布,他们已对自己创立的教义全盘否定,宣称那只是一场玩笑。“新兴宗教”的这一事件因而被人们讥笑为“空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