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人宣泄不满的管道

（文接第2版）

这几年来走过很多欧洲城市，雅典应该是最多涂鸦的一个了。按常理涂鸦一般都出现在人流稀少的街道角落，城市边缘的闲置空间，弃建的工地或无人监管的贫民区，这类地点有时也是社会结构失衡之处。在雅典则不管是公共场所或私人建筑物，甚至政府建筑，只要不加围栏保护就会被街头艺术家染指。自从希腊债务危机爆发后，雅典的城墙涂鸦就出现了很多与此相关的内容。希腊人面对近10年来的经济困境恐怕日子也过得很逼仄，满城的涂鸦或许也是人民发泄的声音。很多街头画家选择在夜间戴着口罩作画，见有人趋前即刻遁走。但据说雅典警方很少逮捕街头涂鸦者，或许官方手头上要处理的事已经太多，根本分身乏术了。

从希腊回来之后看到一则新闻，原来我们还在希腊游走那几日，雅典市长卡米尼斯宣布，市政府将启动大型行动，来清除市中心的涂鸦和违规张贴的海报。清洁大队还会在清洗过的外墙贴上以特殊材料制造的防涂鸦、防张贴保护层，确保将来无须特别维护也能保持城墙的清洁。看起来雅典终于必须正视涂鸦的负面意涵了！

涂鸦（Graffiti）这个字本来是个中性词，源自希腊文“graphein”（书写）与意大利文“graffiato”（刮痕）。可是如今很多人谈到涂鸦的时候都带负面意义。其实早在人类初民时代涂鸦已经存在。以洞穴为家的先民首次把图案或象形文字刻在石壁上的时候，应该就是人类最早的涂鸦了。先民涂写的目的只为记事或计时，与今日的雅典涂鸦形式相去甚远。雅典的街头涂鸦充满了情绪的渲泄，以及对时局的不满与愤慨。古希腊民众也曾有在公共墙上书写的行为，但今日雅典的街头涂鸦已经超越记事，成为一种叙事艺术形式了。

我们在雅典普拉卡（Plaka）地区吃饭溜达的时间最长，几乎成为日常。普拉卡位于卫城山脚下，是个古老的步行街区，也是雅典城最热闹的街区。这里餐馆商铺多，吃完饭就钻进主街旁边的石板路小巷，浏览墙上的涂鸦。此地虽然已成为商业区，但是窄巷里仍有不少民居。住所外墙是诡异夸张的涂鸦，日久涂鸦渐渐成为平常风景，居民与涂鸦共存共荣，相安无事。

普拉卡老城区附近还有购物街厄鲁姆大道（Ermou Street），两旁高档餐馆和商店云集，然而一样是只要有空墙就有涂鸦。高高低低的墙上有乱七八糟的涂抹，也有艺术水平甚高的作品。无处不在的涂鸦，好像飞出牢笼的雀鸟扑动翅膀恣意洒出的泼墨，我们看得很痛快。可惜在雅典那几天节目拥挤，否则倒很想参加当地专门带领游客观赏雅典各处著名涂鸦墙的一日游。

可是我不免又想，雅典街头涂鸦如果消失，以后再游雅典老城区，晚饭后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