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想起日常家里青绿云石桌子的《也无风雨也无晴》,胡财和在创作过程中,浮现苏轼沙湖道中遇雨后所写的《定风波》,“一蓑烟雨任平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已成千古绝唱,画家难得采取不透明的重叠法画出下雨后的村庄树林山色溪流,雨后屋漏痕淅淅沥沥,密密麻麻,错落有致,立体结实。
本地水墨画家胡财和的最新个展“自己的远方”,展出注入更多色感的新作。他也在画中引用情僧诗人仓央嘉措的诗歌,引伸出画面以外更多层次的表达。
当胡财和觉得古卷新画过于规整不够味时,决定重组一下,被切割开来的残山破水就在宣纸上浮现了,模拟修复师修复古画的形式美,不同的时空得以凝固。以前他创作混合媒介时,切割过油画,但宣纸切割的技术要求更高。他说:“这种山水被撕裂的片断式效果,其实就是我们脑海里组织想法一样呈片断式。我们是用观念去组织山水风景。”
胡财和最初山水画的造型取材中国神怪小说(如《搜神记》),上山入海,是想象中太虚幻境的幻象。后来,他感觉敦煌残卷般的古卷饶富趣味,刻意在新山水卷上营造古纸那种沧桑斑驳的古意,甚至用上收藏多年的旧宣纸。他的画不仅色彩重叠,纸张也重叠出新意,而这是画不出来的效果。
新作注入更多色感
胡财和从仓央嘉措的诗里,看到现实中被误解了的佛教,情僧的处境与人世间,其情感与思想之间的冲突与无奈,可谓与现代世界契合。
切割之后,仍然葱绿的山水画《荒野的呢喃》,引用仓央嘉措哲理隽永的诗歌——“用多少美人和香草才能驯服一颗野心/马蹄敲打着地狱的屋顶/大量的手段和智谋都弃置于荒野/一些人被另一些人用旧了/也只能在酒色中辉煌地度日/唯独那个努力不幸的人/却依然幸运地一步一步死去/而空门内外/谁又是谁呢/一想到这些/春苗就一直绿到我的枕畔”,发人深思。
除了自研调配墨粉,胡财和也不用纯色粉,而是通过不同颜色(如红与蓝)的透明加叠,营造出想要的色感,山水显得更加深邃缥缈。《天空之城》上了十几层叠不同的蓝色调,画面更富生命力,也更活泼。
《镜境》是切割成片的黑灰山水,类似破裂镜子的投射。这幅画画完了吗?而这画面的空间,需要访客去想象完成。
个展即日起至10月31日,星期一至五上午10时至晚上7时,星期六上午11时至傍晚6时,在谁先觉画廊(50 Cuscaden Rd HPL House #01-01 S249724)举行。可拨电:63390678或电邮:brian.foong@ipreciation.com预约。
以毛笔以外方式画山水
胡财和一贯在住家阁楼上作画,空间有点窄,去年他在阿里哇艺术中心租下画室半年,做了不少8尺宣纸大画,共有23幅作品展出。这系列新作虽延续以往的黑白石头系列,但注入更多色感,尤其青山绿水,但用的并非中国传统矿植物颜料,而是西方浓度更高,色泽更鲜亮,不会褪色的丙烯色粉,赋予山水新感觉。熏黄、映红、冷蓝,就是画名。
这个世界里有胡财和心喜的情僧诗人、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歌,而唯有白话而非古典诗体翻译本情感奔放,令他触动。要知道胡财和位于武吉知马路上段芙蓉园的住家曾是继闻法师的精舍佛堂,“佛光普照”牌匾还在,大厅还有观音像与弘一法师的墨宝对联“云我当于一切众生犹如慈母”,可见佛教思想在他日常生活里的亲近与渗透。
中国音乐人高晓松有句名言:“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及远方。”在新加坡水墨画家胡财和(60岁)的艺术里,他与自己相处,观照内在,其最新个展“自己的远方”,就是他自己的世界,想象及依托的方向。
另一幅画《绵绵佛意》结合仓央嘉措另一首诗——“用一朵莲花商量我们的来世/再用一生的时间奔向对方/游山归来/世道人心已变了千年……你穿过世事朝我走来/迈出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座空城”,以及另一首诗“暮色中的群山/由我逐一坐稳/梵音 /白云/梦痕/静修止/止与观之间/佛意绵绵”,融入古卷般的残山破水,时空交错,前世今生记忆情感重叠。世上一切只有当下,胡财和与仓央嘉措相互碰撞,让心中的情境,内在的波涛在山脉河流之间自然涌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仓央嘉措的这首诗耐人寻味——“我一走/山就空了/所有的鸟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偏激/我被俗世隐瞒/转身时又被自己撞倒/从此言行暧昧/对自身毫无把握/而一再遭受目击的人/大都死于口头禅/有的甚至死于美德/当那条唯捷径省略了朝拜者/我便在一滴花露中瞬间彻悟”,被胡财和写成两幅山水画卷,一幅是晕染成黄昏色的《我一走,山就空了》,尾句与其他诗句截然切开,营造画面上的“彻悟”。
胡财和的山水画早已是非传统的山水,多年来他基本摒弃毛笔,围绕平铺在地的宣纸自由移动,采用报纸硬纸,通过对压、印、扇、挑、喷、洒等各种方式弄出山水的纹理。这次艺术家用毛笔写书法,引用仓央嘉措的文字,望能引伸出画面以外更多层次的表达。有时候,文字巧妙融入《看不见的路》隐约朦胧的画境里。画面完成了,他才想到适合的题诗,或者诗歌在画画的过程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