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和我在飞雅号出发的前一天,从挪威首都奥斯陆经特罗姆瑟(Tromso),飞扺斯瓦巴德群岛(Svalbard)首府朗伊尔城(Longyearbyen)。朗伊尔城位于斯瓦巴德群岛的主岛斯匹次卑尔根岛(Spitsbergen),北纬78度13分的一个峡湾里,是全球最北的城镇,居民只有2000多人,但具备一般城镇的设施。然而,如果到朗伊尔城只为了满足到过“全球最北的城镇”的欲望,那无疑是入宝山空手而回。朗伊尔城所在的斯匹次卑尔根岛面积3万9044平方公里,占斯瓦巴德群岛总面积的一半以上。斯瓦巴德意为“寒冷的海岸”,由荷兰航海家威列姆·拜伦茨于1596年命名,整个群岛都在北极圈以内,南侧是挪威海,北侧是北冰洋的浮冰区。群岛60%以上的土地受到保护,是极地动物和植物的自然避难所,岛上生长着珍贵的极地植物与往来栖息受保护的野生动物。
一夜强风,船往月亮湾的北部绕了一圈,似乎意犹未尽般地在隔天早上又回到昨天看到北极熊的地点,可是月亮湾冰川下的海冰在一夜之间不见了,北极熊也不见了,一天之内,变化真大,难以想象,如果我们迟一天到来,就看不到北极熊了。命运里机遇就是这样,稍纵即逝,机会失去就不再来……
在北极乘破冰船驶入全球最北的城镇;在冰川入海处,看海鸟捕食;乘汽艇替北极熊猎影。
晚餐前,船已经穿过富曼海峡(Freemansundet),来到比较宽阔的海面,风浪开始汹涌,船只颠簸摇晃……餐后,船停了下来,用两根大绳索捆绑在浮冰上。我们在第三天晚上已经到了奥尔加海峡(Olgastretet)的东边。接下来三天,没有登陆,也没有乘汽艇游弋,船长每天在船桥里拿着望远镜观察浮冰,看看哪一道裂缝可让船更容易开过去。与此同时,探索队的莫登、里尼和希子每天也拿着望远镜搜索北极熊的踪迹,三天过去,一无所获,放弃继续北上,也比大批南下的冰雪慢了一步,驶到贺里生海峡时,海水已被冰封,只好加速南下,绕过埃季岛(Edgeoya)南端再北上,绕了一个大圈,才从卡尔斯国王地区的海域来到月亮湾。赶路的夜里,风浪汹涌,船摇摆得很厉害……
漂亮妩媚的北极狐
极地动植物给旅人带来不一样的震撼!
第八天下午,茶点以后听里尼的讲座“大公熊猎食小熊”,最后一张画面里,母熊为了保护小熊,和大公熊激烈对抗后,头上受伤流血,目光呆滞地在原地发愣。隔天,莫登进一步谈到北极熊的现况和未来,在他2015年出版的“Polar Bears on The Edge”书本里,他搜集、分析和解读了各北极熊保护与研究机构的统计数据和推论,强调了一个很多人都不甚了解的事实,虽然在1973年,境内有北极熊的五国签了保护北极熊的条约,但是五国里,加拿大、美国(阿拉斯加)、丹麦(格陵兰)三国,还是允许伊努伊特人(Inuit)限额捕杀北极熊,挪威(斯瓦巴德群岛)和俄罗斯虽然明文规定不能捕杀北极熊,但是盗猎北极熊在俄罗斯境内,正处在一个没有受到控制的情况中,全世界每年约有1000头北极熊被捕杀。
冰川悬崖边的群鸟
第九天,船绕过索卡普地域(Sorkapp Land)南端,停在了斯匹次卑尔根岛的西边,我们乘冲锋艇登上托斯卡那岬(Kapp Toscana)。第一次登陆时,先看到一雄一雌的驯鹿,接着有四只北极狐从不同角落蹿出来,第一只比较瘦小,尾巴上只剩下一点点的小白毛,第二只的毛色比较漂亮,第三只比较黑,第四只最漂亮,沿着沙滩向我们跑来……靠海的地方,有几间曾经是捕鲸站的小木屋,在二战期间这里是捕杀白鲸(Beluga)的基地,长长的沙滩上至今还布满白鲸骨骸。离这个白骨滩不远的苔原上,我们也发现了一具北极熊的尸体。真正看清楚北极狐是在海上漂流的第10天,在亚可耐特(Alkhornet)山下有很多小溪、绿苔和小花的苔原上。吃了早餐后登陆,先看到了一群驯鹿,接着,那些漂亮妩媚的北极狐就出场了……
岬上的驯鹿和海象
从朗伊尔城的码头出发后的第二天,破冰船驶入布满各种形状、蓝白色浮冰的角峡(Hornsund),一个早上就忙着拍摄浮冰,还有在水上游泳的海鹦(Puffin)和暴风鹱。到了伯格湾(Burgerbukta),探索队的领队决定让我们第一次“下水”,乘冲锋橡胶汽艇在湾内游弋,我们这个包括负责人莫登、领队莱里和日裔向导希子共20人的探索队分乘三艘汽艇出发。汽艇在缓缓靠近冰川入海处所形成的冰川悬崖时,我们看到一大群的黑腿三趾鸥,在蓝白色冰壁的水面,形成一道白色的直线,不一会儿,黑腿三趾鸥好像受了惊吓,瞬间腾空飞起,铺天盖地在天空盘桓、翱翔。日裔向导希子说,在冰川入海处,咸淡水交融的水域,有蓝色的大冰块坠入海中的地方,通常会聚集大量的海鸟在周边栖息,因为注入海中淡水强大的流量,会把深水中的鱼群带到水面上,有利于海鸟捕食……
在海上漂流的第7天。还没来得及吃早餐,莫登便召集大家到休息室,在门上挂着的地图上指出一个在月亮湾里、名为泰士德岩石(Teistberget)的地方,说在那一带发现了5只北极熊踪迹,叫大家准备上冲锋艇立即出发。琼和我迅速回到房里,套上防风防水外套、长裤、帽子、手套,穿上防水橡胶长靴、救生衣,拎上装有望远镜和相机的背包,匆匆地赶到甲板上,在等待区时才发现我们这个17名团员的团队,已有15人排在前头了!当中有12个美国人、三个英国人,看来我们“怕输”的本事还得向英美多多学习。
世上最北的城镇
其实,船在启航后的第四天,进入卡尔斯国王地区(Kong Karls Land)的海域后已经开始被海冰围困,那天早餐前,我通过房间窗户,看到船员阿诺把系在白皑皑冰雪上的绳索松绑,让船先往后退,再继续往白色浮冰之间挺进。早餐后,我走到甲板上,船还是在浮冰之间缓缓前进,各种形态的浮冰不断地在船边漂过,走到船头时,竟然下雪了,细细地,一片片往脸上飞来……现在是北半球的夏天啊,琼和我在两年前的南极之行,也被困在夏天的冰雪里。疑惑的是,这次我们乘的可是A1级的瑞典破冰船啊,怎么在海冰中也如此一筹莫展呢?一脸黑色大胡子、双眼炯炯有神的克里斯蒂安笑笑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在乘另一艘瑞典破冰船到北极点北纬90度时,看到的景色和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也不特别的冷,我还在北极点那冰冷的水里游泳呢!”
船继续往北在颠簸中被一大片海冰所阻,不时撞击海冰,发出一阵阵的“颤抖”和“哐!哐!”声,只好折回另外寻找冰的裂缝,从裂缝中尝试往前,几次来回,在航海图上画下五根手指向上,像座五指山的形状。最后,来到北纬78度52分时,船长克里斯蒂安和探索队负责人莫登看了海洋结冰的密度图后,决定不再往北,而是往西,往贺里生(Heleysundet)海峡航行,希望趁着海水结成大冰原之前穿过海峡,到经常有北极熊出现的月亮湾(Mohnbukta)去。
回到朗伊尔城码头的第11天,天变成了很超现实的一种蓝,阳光耀眼得让人睁不开双眼,踏上了陆地,却感觉到一切还在摇晃,而风,却依然是冰凉的……
早上7时51分,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冰雪,浮冰比昨天更厚更大片了……午餐时间,探索队的领队里尼宣布,我们的破冰船“飞雅号”(Freya)在大块浮冰和浓雾中被稍为拖缓后,正继续往北前进,搜索北极熊的行踪……今天是海上漂流的第五天,我们还没有看到北极熊踪影。只有三趾鸥和暴风鹱(hù)不离不弃地跟随着我们的破冰船,上下盘旋、翱翔……
在海上漂流的第三天,我们第一次登上李岬(Kapp Lee),一上岸就看到三只海象,继续走上斜坡后,看到一只躺在白雪中的斯瓦巴德驯鹿,领队里尼说,这只驯鹿是斯瓦巴德当地的品种,和加拿大、阿拉斯加及北欧的不同,体型较小。再往前走看到三栋小木屋,小木屋前的沙滩上,躺着一大群海象,我们开始拼命地拍照,越拍越靠近,但海象对我们视若无睹,继续慵懒地躺着做日光浴。
终于看到北极熊了
第一次下水,我们的冲锋艇被海冰阻隔,没法接近北极熊,北极熊也没有好奇地向我们走来,距离太远了,大家都拍不到满意的照片。幸好第二次终于看到三只北极熊,包括一对母子和一只年轻的公熊,它们走走停停,缓缓地向浮冰的边缘靠拢,让我们有机会从汽艇上近距离拍摄。当伙伴们手持长枪短炮,屏息凝神地等待北极熊母子走得更近时,也是鸟类学家的莫登看到我把相机镜头转向白鸥(Ivory Gull),微笑地对我说,这些全身纯白的白鸥很美,通常在夏季,有北极熊的地方,就会看到它们,因为白鸥夏季的食物中,有很大的一部分是来自北极熊吃剩的“残羹剩饭”,也可以说是与北极熊相依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