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 2018.)
也许特朗普的议程是对美国出口商品“开放市场”的更为传统的愿望,而在G20峰会之后,中国完全有可能会大力采购某些类别的商品。特朗普喜欢上头条,鉴于最近金融市场的动荡,他一定会想要一些对其有利的报道。然而,这类交易通常毫无意义,这些商品反正都会以某种方式被购买。
更有可能的结果是,在峰会期间或不久后,美国针对现有世贸组织框架的政策将再次出现倾斜。美国已经在阻挠世贸组织一个重要上诉机构的法官任命。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世贸组织的裁决程序实际上可能在明年就停摆。这将是一个重大损失:世贸组织的争端解决程序对以规则为基础的全球贸易至关重要。而且,与特朗普声称的相反,美国在世贸组织的贸易争端胜诉次数远多于败诉次数。根据保守派研究机构卡托研究所(Cato Institute)的数据,从1995年到2017年3月期间,美国对其他国家提起的诉讼有91%胜诉。
然而,当前对中国知识产权制度最为忧虑的,是那些想在中国投资(包括在那里建立生产能力)的美国企业。中国为这类投资设定了技术转让的条件,美国贸易代表在今年早些时候发布的一份报告中强调了这一点,现在也是特朗普的谈话要点之一。
(英文原题:Trump's War Against the WTO)
(作者Simon Johnson是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教授,合著有《火烧白宫:美债,从哪里来,往何处去》(White House Burning: The Founding Fathers, Our National Debt, and Why It Matters to You.)。)
对于中国如何进行贸易,确实存在一些合理的担忧,包括前世贸组织总干事帕斯卡尔·拉米(Pascal Lamy)所谓“对高科技产品的不透明、扭曲贸易的补贴”。但是,正如拉米所说,对这一问题的更有效解决方法,应该是加强世贸组织的规则,许多其他国家都希望在这方面和美国一起努力。不幸的是,就像在许多领域一样,特朗普更喜欢徒劳无益的对抗,而不是合作。
11月30日于阿根廷举行的二十国集团(G20)峰会上,美国总统特朗普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会晤,重点讨论贸易问题。如果两人不欢而散,特朗普可能会兑现威胁,对中国商品广泛提高关税(编按:两人已同意暂停互征新的关税并重启贸易谈判,争取在90天内达成协议)。但我们所面临的风险其实远高于此。
美国真的会退出世贸组织吗?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查德·鲍恩(Chad Bown)和道格拉斯·欧文(Douglas Irwin),对各种可能性进行了仔细分析(本人也是该机构的成员,但并未参与此项工作)。在他们看来,这样做的权力更有可能掌握在国会手中。当然,特朗普也可以发布退出声明,然后就落实该声明的权力提起诉讼。最高法院会如何裁决?这很难预测。
表面上看,特朗普目前与中方讨论的重点,是加强对美国专利和版权的保护。乍看之下,这是有点道理的:据估计,各种形式的知识产权“盗窃”行为,至少令美国经济损失了2250亿美元(相当于其GDP的1%)。保护知识产权长期以来一直是美国贸易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20多年前结束的关贸总协定乌拉圭回合谈判就反映了这一情况。此外,也有一些引人注目的商业间谍案件,据称涉及中国企业(或许是中国政府的某些部门)从在美国运营的企业窃取商业机密。
更广泛地说,特朗普声称世界贸易组织(WTO)已经失能,例如在中国问题上,而美国应该退出该组织。威胁退出世贸组织即使作为一种谈判战略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不用说作为一种政策了,但它仍有可能发生,并为美国经济和世界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不过,在针对特朗普政府近期对进口钢铁和铝征收关税的诉讼中,美国将会败诉,因为它们极可能违反了世贸组织规则。因此,白宫现在希望削弱世贸组织的合法性,并在更大的范围内取消美国对多边贸易体系的承诺。
对美国和其他外国直接投资者而言,中国对技术转让的坚持增加了开展业务的短期成本,并造成了未来来自中国企业的竞争威胁。特朗普誓言要将制造业就业岗位“带回”美国,但如果让美国企业可以更顺利地在中国进行制造和创新,又如何能够实现这一承诺呢?
在这场诉讼仍在继续时,关税和其他许多方面都会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鲍恩和欧文指出,考虑到该体制的运作方式,目前平均低于5%的关税可能会跃升至近30%。美国的贸易伙伴自然会以提高关税的形式进行报复,这正是今年早些时候征收钢铁和铝关税后所发生的情况。